第95章 太后缘何不哭?(2/2)

以及抱各自著子女的夫人们。

一大行皇帝次子,刘恭二弟:刘强,现年五岁。

三弟刘不疑、四弟刘山,各四岁。

其中,四弟刘山,让刘恭不免多看了两眼。

五弟刘朝,三岁。

六弟刘武,两岁。

七弟,同时也是大行皇帝刘盈最年幼的儿子:刘太,还要过几个月才满二岁。

此外,还有一到四岁不等的几位公主,刘恭压根儿没见过,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至於抱著公子、公主们的夫人姬嬪们,除了一个“故人』卓氏,刘恭也多半叫不出姓氏。

没办法。

自高皇帝驾崩、大行天子刘盈即立,汉家朝堂內外,乃至於宫闹之中,都皆是吕太后独揽大权。

贵为皇后的张嫣,在宫中都没有多少存在感;

贵为太子一一甚至即將继皇帝位的刘恭,在六岁之前尚且都是小透明。

自更別提这些公子、公主们,以及他们各自的生母了。

事实上,刘恭能根据弟弟们的年纪,大致判断出哪个是哪个,並叫出名字,都还是因为后世来客的先见之明使然。

刘恭很確定此刻,除了自己外,跪在殿门外的这百八十號人,绝没有第二个人,能叫出这六位公子的名字。

再往后一一第三排,是御史大夫平阳侯曹密,以及太尉周勃所领衔的朝中公卿重臣。

而后才依次为吕、张外戚,元勛功侯,以及朝臣百官。

“三公一级,左丞相陈平,实际上已经是去掉了『左”字。”

“御史大夫平阳侯曹密,太尉絳侯周勃—

“九卿一级,太僕汝阴侯夏侯婴,卫尉颖阴侯灌婴,郎中令博成侯冯无责。”

“宗正楚太子刘郢客,典客辟阳侯审食其。”

“奉常叔孙通,少府阳城延。”

“廷尉、內史出缺——”

大行天子盈驾崩,其实並不突然。

至少给吕太后,留下了將近三个月的时间筹谋布局。

尤其对刘恭而言,大行天子盈的驾崩,更是早在刘恭出生时,便正式开启为期七年的倒计时。

对於天子盈驾崩的时间、节点,以及天子盈驾崩、自己继立后的朝野局势,刘恭自也是早有成竹在胸。

但此刻,跪在未央宫宣室殿外,借著“侧对殿门』的机会,亲眼观察过如今的朝中公卿重臣,刘恭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还是不免一阵鬱闷。

三公:丞相陈平、太尉周勃、御史大夫曹密一一前两个是歷史上的『诛吕行动”领导者、发起人,后者也同样是重要参与者!

九卿级別,太僕夏侯婴、卫尉灌婴,也同样参与了那场由陈平、周勃发起的诛吕行动。

余者,郎中令冯无责是吕泽旧部,偏向於吕太后阵营。

典客审食其,更直接就是吕太后的內臣,肱骨心腹!

宗正刘郢客,远在楚地做王太子,属於象徵性掛职。

奉常叔孙通,乃大行天子盈帝师,必然会隨著天子盈驾崩,而逐渐淡退出朝堂中枢。

唯独剩下一个军匠出身的少府阳城延,也即將被吕太后恩封为侯“朝中公卿,非吕即贼”

“不扯吕氏的虎皮,藉助吕氏的力量,又能如何呢?”

“总不能去指望陈平、周勃,亦或是夏侯婴之流”

如是一声暗嘆,刘恭也终是不著痕跡的收回目光,垂眸思虑起未来之事。

而在刘恭没有关注到的殿门另一侧,左丞相陈平,却被一道年轻的身影悄悄拉到一旁“张侍中?”

陈平略带疑惑的一语,却引得那青年当即拱起手。

“不过幼时一面,曲逆侯,居然还记得晚辈。

闻言,陈平只微一摇头:“留侯次子,大行皇帝侍郎,自是记得住,也认得出。”

便见张辟疆笑著再一拱手,而后悄悄打量一圈四周一一尤其重点看向殿门外,跪著的那百八十道身影。

確定没人注意到自己和陈平,这才压低声线道:“君侯可知,太后为何不哭?”

“大行皇帝,可是太后唯一的儿子啊?”

“唯一的儿子故了,做母亲的又怎会不伤心?”

“白髮人送黑髮人,又怎会流不出眼泪呢?”

接连数问,惹得陈平心下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拱起手。

“自幼时起,张侍中便因早慧多智,而闻名於功侯。”

“拜访过留侯,睹见张侍中风姿过后,功侯们甚至都在说:侯世子,实在不该由留侯的长子来做。”

“如果能让张侍中做二世留侯,那必然能使得留侯一脉千秋万代,长盛不衰。”

“及张侍中所问,老夫实不知缘由。”

“老夫与安国侯,都在为此事而焦急。”

“如果张侍中有何高见,还望,不吝赐教—”

言罢,陈平愣是不顾二人四五十岁的年纪差,郑重其事的拱起手,对年仅十五岁的张辟疆长身一拜。

便见张辟强坦然受过礼,而后好似是显摆,又像是自作聪明道:“太后不哭,是因为太子年幼,以至主少国疑。”

“万一元勛大臣们,以太子过於年幼为由,想要另立高皇帝其他的儿子,那太后,又如何能身居长乐,以临朝掌政呢?”

“_—太后,是担心太子做不了皇帝,皇位被高皇帝其他的儿子得去,自己,就无法再做汉家的太后了啊~”

闻言,陈平心下已是瞭然。

对於张辟疆的动机,乃至於接下来会说出的话,陈平都已经有了大概的预料。

但陈平却依旧没有出戏,而是十分配合的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架势。

片刻后,又颇有些不解道:“方才殿內,老夫和安国侯,可都在劝太后举国丧、赦天下,並扶立太子啊?”

“如果太后,是担心太子做不了皇帝,又为什么不接受我们的建议,让太子告庙祭祖,接受百官的朝拜,以即皇帝位?”

却见张辟疆摇头一笑,当即开口道:“君侯难道认为皇位,是靠告庙祭祖、接受百官朝拜,就能坐上去的吗?”

“即便坐上去了,难道就不会被赶下来?”

闻言,陈平应声一愣,而后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状。

“张侍中的意思——”

“兵权?”

张辟疆当即点下头:“没错。”

“太后担心的,是兵权。”

“一一如今,南、北两军的兵权,都为大將军刘泽所掌。”

“如果元勛功侯们,决心要立高皇帝纯他的儿抖,那刘泽作为宗室,似並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在刘泽看来,让更年长的高皇帝诸抖即立,必定是比太抖即立更稳妥,更有利於宗庙、社稷的。”

“这,才是太后哭不出眼泪,迟迟不肯举国丧的真正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