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旱灾又起(2/2)

寇淑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父亲並无大病,母亲不必想太多!”

寇淑对老父亲实在太懂了,也知道寇安和寇標有些想法,但父亲百年之后,她不打算再任命新的执政將军,她和其他的太后不同,本身有执政能力,为什么要搞一个执政將军挡事?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等到父侯病故,她就下詔书规定大將军、驃骑將军等开府將军为加衔,不再实授,並效仿尚书台,设置大汉军机台。

按照寇淑的设想,未来大汉军机台负责大汉军令,设立中左右宣教司马和中左右护军司马各三人,与权力很大的尚书级別不高一样,六司马权力大,但也只有一千石,直接对执政太后和皇帝负责。

宣教司马负责人事调动和思想教育,类似於后世的政治部主任,护军司马负责军事调动,类似参谋长,头上带中为首脑,负责洛阳诸军,左右分別负责关东关西诸军,大小事务要相互商议。

而经过一连串集权,汉军的后勤物资和军工系统逐步掌握在少府手中;兵曹尚书则负责平时的监督和审计,战时选拔官员,负责军队后勤事务未来汉朝中央军和边军调动正常的程序是尚书台票擬,南书房批红,黄门侍郎对军机台宣布圣旨,由军机台宣布具体的军事调动,无论中央的南北两军还是边军,对他们的调动必须走这一套程序。

章德营、虎责军和少府护卫营三军为皇帝亲军,程序不变,三军司马负责主持军队日常管理,但没有调动权;皇帝身边轮值的侍中和黄门侍郎,会同负责的中常侍、小黄门一起拿著圣旨调动。

寇淑这一套体系並不奇怪,与后世比较类似,实现了军政、军令、军事监督机构和后勤部门的分开,相互牵制,如此一来,军人造反的难度自然困难许多。

这样一番操作之后,寇淑在制度上就可以废除大將军、驃骑將军这一类压根没办法限制的开府將军,这等怪物还是不要有的好。

当然了,她也必须安排好一个个大將,她的做法就是大將军、驃骑將军这些帽子发给他们,但和三公一样权力很有限,平时养著,参与朝政,並根据皇帝的命令对军机台做一些指导,战时出征·—

这样的安排下,寇氏虽然还有不少权力,但不至於权横朝野,等一二十年下来,寇氏也就是有些特別的外戚罢了,没有威胁了,未来她死后,儿子、孙子掌权又怎么可能对寇氏下狠手,至於寇氏衰落,那是必然的,世上本来就没有长盛不衰的外戚!

这一番操作,当然也有问题,未来若是再出现少主,外戚有可能利用对太后的影响,

搞出一个录军机台事,肯定有,但总不至於录尚书台和录军机台於一身,那和篡位没区別了!

在完善制度,整顿豪强,开展度田的同时,寇淑也在賑灾,而她的运气也很不好,自开春以来洛阳便未见一滴雨水,到了农历五月,青黄不接时,洛阳周边各县流民不断涌向洛阳城,蔻淑下詔出中藏库施粥。

寇淑立在洛阳城南门的箭楼上,玄色凤袍被热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眯起眼晴望向城外,只见龟裂的田地上腾起阵阵热浪,官道两旁的杨柳查拉著焦黄的叶子,像一群垂死的老人。更远处,黑压压的人群排成长龙,豌蜓至视线尽头。

宦官周齐躬身稟报:“太后,中藏库的粟米已发放三日,今日增设了六个粥棚。“

蔻淑没有答话。她的目光落在最近的一处粥棚,那里架看十口大铁锅,锅中稀粥翻腾著惨白的水。几个骨瘦如柴的孩童围在锅边,眼巴巴地望著那点可怜的粮食。一个妇人抱著婴儿跪在粥棚前,却被维持秩序的兵卒推揉开去。

“周齐。“寇淑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去下面隨机寻八个灾民上来。

周齐猛地抬头,脸上闪过一丝惊:“太后,这———·恐怕不妥———“

“去。“寇淑只吐出一个字,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半个时辰后,八个衣衫槛楼的灾民战战兢兢地跪在了箭楼內。他们葡匐在地,额头紧贴砖石,不敢抬头直视这位执掌天下的女人。

寇淑坐在临时搬来的木椅上,目光扫过这些颤抖的身躯。她注意到其中有个白髮老翁的右手少了三根手指,一个年轻妇人怀中抱著个奄奄一息的孩子,还有个约莫十岁的男孩,肋骨分明得像是要刺破那层薄薄的皮肤。

“都起来吧。“寇淑放缓了语气,“今日唤你们来,本宫只是想听听民间疾苦。“

灾民们面面相,无人敢动。最后还是周齐尖著嗓子道:“太后恩典,还不谢恩?“眾人这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却仍僂著腰,眼晴盯著地面。

“你,叫什么名字?“寇淑指向那个白髮老翁。

老翁扑通又跪下了:“回——回太后的话,小老儿赵三,偃师县赵家庄人———

寇淑示意宫女递上一碗清水:“赵翁不必多礼,就当本宫是你们的外嫁女,可说说你们庄子上的情形。“

赵三捧著水碗的手抖得厉害,清水洒了大半:“回太后,赵家庄赵家庄三百多口人,如今只剩百来人了去年又是旱灾,又是蝗灾,秋粮只有往年的一半,今春麦苗全旱死在田里“老人浑浊的眼泪滴入碗中,“小老儿的两个孙子——一个卖给了河內郡的粮商,一个——.一个埋在了乱葬岗...“

寇淑的指尖在椅子扶手上收紧,她转向那个抱孩子的妇人:“你呢?

妇人跪伏在地,怀中婴儿发出微弱的啼哭:“民妇李氏,夫君应募西征,至今未归—家中翁姑皆饿死了——“她突然解开衣襟,露出乾的乳房,“太后您看,民妇一滴奶水都没了,只能餵孩子嚼烂的树皮——.“

寇淑猛地站起身,凤釵上的明珠剧烈晃动。她快步走到妇人跟前,伸手轻触婴儿滚烫的额头,那温度灼伤了她的指尖。

“周齐,传太医。“寇淑的声音有些发抖,“再命人取两斛细米、一瓮羊奶送到此妇家中,让她养好孩儿!

妇人呆愣片刻,突然放声大哭,额头在地上磕得碎砰作响寇淑坐回椅上,感到一阵眩晕。她虽知民间疾苦,但毕竟是后世来客,从未如此直面过这般惨状。

那个十岁男孩的肚子胀得老大,肯定吃了什么不能消化的东西,观音土?另一个中年汉子右腿溃烂流脓,却还拄著木棍走了三十里路来领粥“太后“周齐小心翼翼地递上丝帕。

寇淑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她接过帕子,却任由泪水流淌。这一刻,她不是那个在朝堂上叱吒风云的太后,只是一个被苦难震撼的女人。

“你们都说说,家里还缺什么?“寇淑拭去泪水,声音柔和了许多。

灾民们起初还畏缩,见太后落泪,渐渐胆子大了起来。一个胆大的青年甚至直言县吏剋扣賑灾粮的恶行。寇淑静静听著,时而点头,时而追问细节。当听到有灾民易子而食时,她猛地闭上眼睛,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太后,已近午时———:“周齐小声提醒。

寇淑睁开眼,发现箭楼內多了几位史官,正奋笔疾书记录这一幕。她心下瞭然一一这必是周齐的安排!

“传旨。“寇淑站起身,声音恢復了往日的威严,“免洛阳周边三县今年赋税,开常平仓平价柒粮。再命御史台彻查贪墨賑灾粮的官吏,无论涉及谁,严惩不贷!“

灾民们再次跪倒,哭声震天。寇淑却感到一阵虚脱,她强撑著仪態,命周齐给每人发放钱粮,又特意瞩咐太医为那婴儿诊治。

回宫的马车上,寇淑疲惫地靠在软垫上,她已经这么拼命了,结果还是这样,恰好此时,周齐在车外恭维道,“太后今日仁德,必能感化万民。“

寇淑苦笑了一声,她確实在作秀,或许最初的泪水確是真心,可后来允许史官记录,

何尝没有政治考量?这眼泪,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