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陪媵之爭(2/2)
耿喜压低声音:“哗儿在陛下身边当差,可知陛下对姝儿的宠爱,究竟几分真?”
耿哗皱眉:“伯父何出此言?”
耿喜嘆道:“我耿氏女入宫,本是好事。但若天子只是一时兴起,日后恩宠不再,我耿氏岂不白费心思?万一遇到了孝和时期事,那就是耿氏的大不幸了—不如多送几位,也好有个退路。”
耿哗冷声道:“天子心意,岂是我等臣子可揣测的?若因贪心惹怒天顏,反倒不美。”
耿喜眯眼:“哗儿这是不把家族利益放在心上了?”
耿哗淡淡道:“正因心繫家族,哗才不敢妄动。伯父若无他事,哗先告退。”
说完,他径直离去,耿喜盯著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李氏將一封名册递给耿薄:“老爷,这是族中推选的陪人选。”
耿薄扫了一眼,眉头紧锁:“大房和三房的女儿都在列?”
李氏冷笑:“何止?连五房那个庶出的耿莹都塞进来了。”
耿薄沉默片刻,嘆道:“夫人打算如何应对?”
李氏淡淡道:“妾身已回绝,妾身告诉他们,是否挑选陪胜必须上报天子,臣妾又言未来必然挑选良家子,各房秀女待选即可,何必为胜妾,低人一等!”
耿薄一证:“全拒了?
李氏点头:“姝儿不愿,妾身便不会勉强她,妾身这几年已经挑选了几个合適的婢女,可以侍候好姝儿!”
耿薄苦笑:“可族中压力——
李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君侯,我们这一房在族中本就势弱,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岂能让他人摘了桃子?他们別想蹭姝儿的便宜!”
耿薄深吸一口气:“夫人这是要得罪全族啊—”
李氏冷笑:“若姝儿真有那么一天,君侯和哗儿更进一步指日可待,吾等又有何惧?”
南宫,宣室殿,刘裕正在批阅奏章,黄门侍郎耿哗和中黄门曹腾侍立一旁:“耿卿,朕听闻耿氏族中欲选陪滕入宫?”
耿哗心头一跳,恭敬道:“回陛下,確有此事,不过——“
刘裕打断他:“不过什么?”
耿哗硬著头皮道:“不过臣父母以为此事必须先稟告太后、陛下!”
“朕知道了。”刘裕轻笑,他放下笔,淡淡道:“传朕口諭一一贵人入宫,当效仿太后入宫,
一切从简,无需陪胜!”
耿哗大喜,连忙跪下:“臣代舍妹谢陛下恩典!”
刘裕摆摆手:“起来吧。朕不喜后宫纷爭,更不喜被人摆布,有些人,手伸得太长了“
天子口諭一出,耿氏全族譁然,但当面又不好多说什么,难道他们要和天子对著干吗?而在私下里,很多人不满意耿姝站在庭院中,望著满园春,神色平静,婢女阿碧匆匆跑来:“女公子,族中闹翻了天,
都说女君不识大体——“
耿姝轻声道:“母亲是为我好。”
阿碧忧心:“可这样一来,贵人未来在宫中岂不孤立无援?”
耿姝抬头望向皇宫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眼神中似乎想起了这几年遇到的种种欺辱:“入了宫,本就只能靠自己,同族姊妹不害我就不错了!”
梁府,內室,铜镜前,孙寿正对镜梳妆,纤指轻拢髮丝,將一头乌髮挽成慵懒的墮马髻,又取黛粉描出两道细长愁眉,眼尾微垂,似含悲含怨。她抿唇一笑,故意露出一侧贝齿,作齿笑状,
病弱娇媚,惹人怜惜。
梁冀站在一旁,痴痴望著夫人,討好道:“夫人这般妆容,当真是倾国倾城,便是那赵飞燕再世,也不及夫人半分风姿。”
孙寿斜他一眼,见他头戴新制的狭冠,身著狐尾单衣,腰间配著拥身扇,一副刻意附庸风雅的模样,不由轻哼一声:“夫君这般打扮,倒比平日顺眼些。”
梁冀闻言大喜,连忙凑近:“夫人喜欢就好!我已命人修改家中舆服之制,日后出行皆用平上车,僕从皆著,定不让夫人失了顏面。”
孙寿却不接话,指尖轻轻敲著妆檯,忽然道:“听说耿氏女被册封为贵人?”
梁冀笑容一僵,隨即冷笑道:“是啊,耿姝那丫头,倒是好命。”
孙寿转过身来,一双含情目直直盯著他:“你不是说小姑姑和小妹妹都有机会入宫为后吗?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耿氏女?”
梁冀那张丑陋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他额宽鼻塌,眼小如豆,偏生颧骨高耸,一副刻薄凶相,此刻眉头紧锁,更显狞。
“夫人何必明知故问?”他嗓音沙哑,带著几分讥讽,“太后是什么人?那是秦宣太后、大汉吕太后復生!大权独揽,说一不二。
邓太后也是一等一的人物,却被掀翻在地,先帝亲政之后,太后能当大半的家,先帝至今已经十多年,不要说陛下现在年少,哪怕亲政之后,也必然是太后一言而决!”
他凑近孙寿,压低声音道:“夫人以为太后会容忍耿氏如此张扬?耿宝那蠢货这些年四处敛財,门客过千,耿氏女还未入宫,他便已摆出国舅爷的架势你看著吧,耿氏女不进宫也就算了,若是真进宫为后一一”
他阴森一笑,五指猛地一:“耿氏灭族之祸不远了!”
孙寿眸光微闪,轻抚髮髻:“可若耿氏倒了,我们梁氏真有机会?”
梁冀笑:“夫人放心,我梁氏虽不如耿氏势大,但一胜在懂得韜光养晦;二胜在父侯喜爱格物,为太后股肱,待时机成熟一—”
他未说完,但孙寿已明其意,红唇微勾:“夫君倒是深谋远虑。”
梁冀得意一笑,正要再表忠心,忽听外间僕从急报:“少主,宫中来人,太后召少夫人一起入宫!”
梁冀与孙寿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长乐宫中,太后寇淑端坐凤座,看著这位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女子!
孙寿盈盈下拜:“臣妇参见太后,愿太后长乐未央。”
寇淑淡淡一笑:“起来吧,本宫近日听闻汝独创墮马髻、愁眉妆,引得洛阳贵妇爭相效仿,今日一见,果然別致。”
孙寿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柔声道:“不过是闺中閒来无事的玩意儿,让太后见笑了。
寇淑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閒来无事?汝倒是清閒。不像本宫,每日为朝政烦忧,连梳妆的工夫都没有。”
孙寿连忙道:“太后为国操劳,臣妇等愧不能及。”
寇淑忽然话锋一转:“听闻梁冀近日改了家中舆服之制?”
孙寿心跳骤急,强自镇定道:“夫君仰慕古礼,一时兴起,让太后见笑了。”
寇淑轻笑:“是吗?哀家还以为,他是嫌朝廷礼制不合心意呢。”
孙寿背后冷汗岑岑,正要辩解,寇淑却已摆手:“罢了,今日唤你来,是有件事要你去办,寇袭东出秋黄,长公主不乐意,抱著孩子终日啼哭,汝与长公主交好,可去劝一劝,就说本宫怕了她,会把寇袭招回来,让她养好本宫的侄儿——““
孙寿心中好笑,连忙施礼,“臣妇遵命!”
看著孙寿离开,寇淑若有所思的询问身边的郭保,“此女妖嬈,梁冀形象却十分不堪,不甚相配,也怪不得时常做一些怪异之事!”
郭保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就在此时,太后却说道,“梁氏与天子年龄相仿的也有几个人吧?
“確有好几人!”
“对梁冀兄弟多一些调查!”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