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水雾遮天幕,迷津锁幽冥(2/2)

九曲迷津之主旨—”

他僵硬的脖颈尚未完全扭转,那幽蓝色的水雾猛然炸裂!

黑甲天神的身影逐渐消失,却又从中走出一人。

李易衣袍猎猎,足踏金莲破水而至,手上还捏著一枚念头结晶,所过之处,

九幽之气如退潮般让出丈许通道,恰似摩西分海;衣袂拂过之处,幽蓝阵光竟如臣子见君般隱隱有匯聚相融之徵兆!

他目光扫过面前几人,低语道:“一个不小心,居然直接衝出大阵了。不过,也好,这一番搜刮,也差不多了,凡事不可做尽。况且,放著眼前这几人不管,消息传出去,估计也无法再安心搜颳了—”

动念间,李易將泥丸宫中凌空盘坐的幽冥神缓缓收拢,但一道道自这个心中神中延伸出来的奇异脉络,却依旧维持著。

这些脉络,有如笔下所行之墨跡,带著冰冷、幽暗之意境,自幽冥神之中延伸出来,如笔下水墨,蔓延开来,然后如墨染宣纸,悄然晕染著九曲迷津阵的幽兰色水雾。

“师叔快看!方才那个黑甲神人似是法相,这里面竟还有一位郎君!而且—他似与这大阵幽光有所共鸣!”那天台派英俊修士看出了几分门道,忍不住低声说著。

虬须男子却是摇了摇头,道:“局势不明,先不要胡乱声张!咱们现在可不是在宗门之中,而是在水府地界,这里发生的意外,切莫插手!”

那水妖这时也回过神来,面有惊惶,知道这能分开大阵,来到此处之人定是非同小可,但职责所在,还是得硬著头皮道:“你是何人,敢擅闯—”

水妖的暴喝卡在喉间,却是李易猛地捏碎了手中的念头结晶!

那结晶之中,诸多思绪涌处,与李易身上进发出来的文气相合,转眼就映出层层景象!

跟著,这万千幻境如褪色壁画层层剥落,露出阵底森森白骨铺就的骸骨之山,无穷无尽的幽冥之气从中进发出来,直看得那虬须汉子童孔收缩!

“这等浓郁的幽冥之气—此人莫非是阴司使者,行走人间?”

那水妖更是不堪,惊叫一声,鳞爪刚摸向腰间的传讯螺,便觉天地倒悬,被滚滚幽冥之气侵袭妖身,瞬间血肉冷僵,血脉有枯萎之相,隨即更被那骸骨之山镇在当场!

“去。”

李易抬手拂去冰冷的幽冥之气,滚滚气息如潮水退去般收归眉心,接著目光一转,扫过虬须男子二人,注意这二人衣袍內衬绣著的天台山云纹,心底亦有感应,浮现出在集贤书院中,曾於一本《道盟录》上所见之言一天台止观,善察劫运。

念至此处,他也不遮掩,直问:“二位非水府中人,为何至此?”

虬须男子与英俊修士对视一眼后,苦笑一声,衝著李易抱手道:“在下陆玄明,这是在下的师侄顾清远,吾等乃是南岳天台派的弟子。”

“南岳天台派?”李易咀嚼著这个名字,眯起眼睛,“可是在衡山?听著颇为耳熟,该是个大门派吧。”

那虬须男子陆玄明还未开口,他那师侄顾清远已忍不住道:“那是自然,我南岳天台宗,乃是道门七大显宗之一,论名望、传承与资歷,与茅山的茅山宗、

终南山的楼观道、青城山的洞渊派、华山的北帝派、王屋山的上清正宗、閤皂山的灵宝派齐名!

“哦?”李易点点头,和他当初刚出万安山时所知出入不大,不过当时只是笼统知晓几个源流,现在这人说的却是具体门派,“果然是名门正派。”

顾清远见李易这等凶悍之人,以乎都十分佩服自家门派,不由生出几分喜意,但跟著却听李易问道一“但既是名门,又是人道之修,何以在这时来到此处?似乎还受了那水府的邀请?据我所知,水府之中正有宴席,莫非两位,也是为此而来?”

说著说著,李易眯起眼睛。

顾清远一听,欲言又止,最后拿眼去看陆玄明。

陆玄明犹豫了一下,隨即道:“敢问道友名號,吾等—”

“我叫李去疾,”李易十分乾脆,“你可曾听过?”

“原来是洛阳城中的人道圣贤!难怪有如此气象,一身正气!”陆玄明登时眼中一亮,虽然对那幽冥之气尚有几分疑惑,但似乎並不担心李易是冒名顶替,

因此也无犹豫:“实不相瞒,吾等此番北上,是循著一点道门乱劫的脉络,追查来此,並非特意前来,只是正好碰上了这水府宴席—”

“哦?那一身都是宝的洛阳圣贤李去疾,真到了河君的地界?”

另一边,在灯火通明的水府宴厅,夜明珠的光辉,顺著水波照耀厅堂各处。

有一黑脸汉子,號黑蛟潭主,此刻他袒胸踞坐,询问著身旁的水府龟相,在得了对方肯定回答后,他对著上座举杯狞笑:“河君,若能抓著这人,分食了血肉,再拿骸骨镇入水中,用他的儒家气运祭幽冥大阵,衍生出那『断流阵』,进而横断大河气运,吾等便都有隨著河君出头之日了!”

对席坐著一名白衣女子,名为金蝉仙子,她身段曼妙,面容美艷,只是嘴角略大,说话时偶尔会伸出舌头。

她轻摇摺扇,温声道:“黑蛟君何必焦急?唐人朝廷耳目眾多,那人族圣贤万眾瞩目,出行必有护持,这河阳三城说不定也有接应之人,还需先探明情况,

同时散布疫病,搅乱局势,才好从容擒拿。”她指尖一弹,杯中酒液化作黑蛾四散,接著对上座的河伯道:“我这『瘟神蛾』,最是擅长探查、传瘟,七日便可传遍三镇。”

边上,有殿角山魈、鮫婆等大妖哄然叫好,一独目老黿嘶声道:“此乃天予河君机缘,若河君能允诺吾等一些好处,吾黑山眾妖愿出三千倀鬼助阵!”

“吾等也愿出力!”

“还有我!”

那河伯尚未表態,厅堂之中却已热烈。

在这其中,却也有异类,史朝清、杨錡坐在屋中一角,表情各异。

那史朝清听著眾妖言语,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时皱眉。

杨錡则是心头狂跳,想著这些狂悖叛逆之言,一旦传出去,要闹出何等风波,这心底就有几分后悔,觉得此番不该隨史朝清来此,说不定要被牵扯其中。

便在屋中诸声鼎沸之时—

“哼!”

坐於上首,为诸多黑雾笼罩的河伯喉中滚出闷雷般的声响,殿內霎时死寂。

祂屈指叩案,其声若鼓,直入人心,让眾妖与史杨二人,都是闷哼一声,感到臟腑震动,不由骇然!

“尔等算计,不过螻蚁爭食。”黑雾中传来冰冷话音,“而本君要的是轰!

话音未落,殿门轰然炸裂,浊浪裹著一道人影撞入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