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千二徒隶扫长安(三)万字求订!(2/2)

他敢让皇长孙去冒这个险,你为何就不可以让你的儿子冒险呢?

霍光闻听,愣住了。

他呆坐在绒毯上,久久不语。

半响,他起身,双手抱拳一揖到地。

“若非夫人,光险矣哉!”

东间氏的脸上,也隨之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夜晚,有多少人难以入眠?

无人知晓。

但刘进却睡了一个好觉,一觉近寅时。

他昨日累坏了。

一早出发,从长安到奉明。

与赵破奴交谈了一番之后,刘进又带著后仓、赵安国和樊胜客急急忙忙赶回长安。

虎豹营骑那边,暂时没什么事情。

兵马尚未进入,五部司马只赵安国两人在。

韩增和无且都没有来,不过听说,已经被登记了名册,只等虎豹营骑兵马进入之后,他们就会赶来报到。

而司隶校尉府那边,確是迫在眉睫。

刘进回到长安之后,当晚便夜宿长信宫宫苑之中。

原来长信宫的宫人,都已经被前走。

只留下三座宫殿,一座池塘园,还有一个空旷的校场。

那校场,本为长信宫卫驻扎。

而今,变得冷冷清清。

刘进在长信宫中走了一趟。

以前殿为议事堂,中殿取名白虎节堂,是商议行动军事之所。进入白虎节堂者,不得佩戴兵器。

嗯,就是效仿宋代的白虎节堂。

后殿为宅院。

等稳定下来之后,刘进就会把平舆候府搬过来。

不过现如今,只能空著。

等到刘进虎豹营骑的亲隨练成之后,才会驻扎长信宫中。

一切安排妥当,刘进就早早睡了。

天还黑著,屋中便亮起了灯火。

冯奉世唤醒了刘进,並为他穿戴妥当之后,便隨同刘进等人,一同来到了前殿。

灯火,已经点燃。

长信宫门外,亮如白昼。

三堆篝火,火光冲天。

一队队的徒隶,在寒夜之中抵达宫门之外。

待清点完毕,便会进驻长信宫的校场,等候命令。

“邓广汉?”

刘进接到了通稟,有些疑惑,

他命人把邓广汉唤来,拿起书信,迅速阅读后,便点了点头。

“广汉原为宿卫,想必对宫禁驻守最为熟悉。舅舅推荐你来,一定是因你有可取之处。我司隶校尉府成立在即,广汉便为我府中假佐,为我住持徒隶日常操练。

可好?”

邓广汉自无不可。

他已经得了霍光的提醒。

在听完刘进的话之后,他暗自感到惊讶。

丈人所言,丝毫不差。

刘进会接纳他,但不可能一上来就与他从事之职,能得十二假佐之一,

便是幸甚。

果然如此!

“卑下愿从平舆候安排。”

从今天开始,他便是司隶校尉十二假佐之一。

又片刻,有亲隨传信:汪清纯持刘进手牌求见,

刘进立刻安排下去,命汪清纯为假佐之一,专司负责匠作司,为司隶校尉打造兵器。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时有人前来报到。

先是大宗正刘辟强之子刘德。

而后是冯翊郭氏的郭孟儒。

郭孟儒的身份,肯定不会宣扬出去,虽然很多人都知道,郭孟儒是郭广意之子。

杜延年、杨已经早早就任。

不过两个人到目前为止,仍弄不清楚自己的具体职事。

前殿门前,有赵安国和樊胜客领著平舆候府的扈从,持刀兵而立,

刘进坐在前殿里,身后则站立著冯奉世和一个青年。

青年,名叫陈毋疾。

正是卫子夫托请安排,卫少儿和陈掌的亲孙子,算起来也是刘进的表兄弟,陈毋疾。

这確是一个老实人。

刘进昨日返回长安,陈毋疾便过来了。

並且陪著刘进,一起进驻长信宫。

而冯奉世,则已经確定占居了十二假佐之一。

但千万別把他看成一个普通的假佐,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冯奉世才是刘进心腹。

“启稟君侯,宫外有一人,名曰霍禹,持书信求见。”

霍禹?

刘进然。

目光,旋即落在了邓广汉的身上。

霍禹是霍光之子,他来作甚?

要知道,刘进和霍光之前因赎罪书,早已经断了联繫。

他能让邓广汉来,已出乎刘进的意料。

毕竟,邓广汉是霍光的女婿。

可是让霍禹过来———.

刘进想了想,起身走出了前殿。

就见一个青年牵著马,隨同扈从走进了宫门。

司隶校尉府,太他妈的大了!

这原本就是一座宫苑,如今变成了一座官署,可想而知这司隶校尉是何等显赫。

霍禹没进过宫,所以当他进来后,有点懵。

虽然不见多少兵马,可宫外在寒风中屹立的徒隶,足以说明的这里的权势。

“霍禹?”

刘进呼喊了一声。

扈从从霍禹手里接过了马韁绳,牵看马送往马既。

霍禹见过刘进。

但如今,有点认不出来了。

记忆里的史皇孙,个头中等,胖乎乎的,看上去没甚气势。

可现在·——·

霍禹发现,刘进的个头比他还高。

他已经是八尺的身高,但只到刘进的眉毛。

身穿黑色朝服,头戴进贤冠。

腰系玉带,脚下蹬著一双黑色皮靴。

虽面带笑容,可自有一种威势。

早已得了母亲叮嘱的霍禹不敢怠慢,忙紧走几步,抱拳行礼。

“霍禹拜见司隶校尉平舆候。”

“自家兄弟,哪有那么多的礼数。”

刘进上前,扶起霍禹。

疑惑问道:“你怎么来了?”

“母亲要我送书信一封。”

刘进看上去很和蔼,可霍禹却不敢蹬鼻子上脸。

毕竟如今的刘进,已不是史皇孙刘进,而是皇长孙、平舆候、司隶校尉刘进。

“舅母,要你来帮我?”

“嗯!”

“霍郎,你可要明白,我这司隶校尉便如军营,行坐起臥皆有军法,规矩很严,且风险极大。你要想好了,跟著我可是要受苦的,绝非你想像中玩玩那么简单。”

“我知道!”

此事的霍禹,面带稚嫩。

与刘进记忆中电视剧里,那个仗著霍光权势目中无人,愚蠢且囂张的大司马完全不同。

当然了,电视剧里是为了彰显汉宣帝刘病已。

作为反派之一的霍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形象。

刘进心里,非常清楚。

“那你还敢来吗?”

刘进笑问道。

霍禹大声回答:“有何不敢?表兄莫要看不起我,我自由虽父亲习练骑射,阅读兵书,虽不说有万人敌,但等閒游侠儿,八九个近不得身。不信,

我与你演练。”

“哈哈哈哈!”

刘进仰天大笑。

骑射?

我可是拥有你亲大伯霍去病的骑射功夫。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

內心里刘进並不想和霍光闹的太过尷尬,毕竟那可是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

电视剧里,霍光压制汉宣帝,压制到让他难受至极。

但那是剧情需要。

说他是权臣,一点都不假。

也是因为汉宣帝是靠著他上位,被压制非常正常。

可这样一个人,能在死后被汉宣帝送入麒麟阁,足见霍光当时的贡献。

刘进也希望,有朝一日霍光能帮衬他一些。

说霍禹前来是他母亲的意思?

没有霍光同意,霍禹怎可能过来。

只是———

从事假佐,都安排不得。

霍禹的年纪太小了,倒不如留在身边听用,同时也可以作为他和霍光的桥樑。

“你来,表兄很高兴。不过要委屈你一下,暂时为我书佐。“

刘进说到这里,突然拍了一下额头。

“毋疾!”

“在!”

陈毋疾走了过来。

“霍禹可认得他?”

“不认得。”

“说起来,你二人也算兄弟。”

“啊?”

“霍禹,你祖父中孺公,而毋疾的祖父是陈掌。毋疾祖母,是你大伯的生母,你俩——--我也弄不清楚,你俩算从兄弟还是堂兄弟。总之,我希望你二人能精诚团结。”

陈毋疾訥訥不语。

霍禹也有点弄不清楚状况。

总之,都怪霍仲孺吧——·—

卵时三刻,点卯即將开始。

司隶校尉第五位从事,终於赶在敲鼓之前,抵达长信宫。

卫不疑带著一个人高马大,膀阔腰圆,身上具有极为明显的行伍之气的青年人,走上了前殿。

这也是刘进自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卫家嫡系。

“下官卫不疑,拜见司隶校尉平舆候。”

刘进呵呵笑了起来。

而大殿里,刘德杜延年四人,则好奇看著卫不疑。

太岁之名,在长安城中可是家喻户晓。

他们也搞不清楚,刘进让这么一个浑人过来,於司隶校尉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进笑道:“二舅,你若是再不来,我便要为难了。”

“怎可能不来,八千金总不能白给啊。”

“哈哈哈!”

刘进忍不住笑了。

卫不疑人如其名,真是个太岁。

八千金,就这么当眾说出来了?

“二舅,你不愿意?”

“我有甚不愿意,又不是我的钱。“

卫不疑嘿嘿笑道:“老大让我来,那我就来。但有些话,要与平舆候说清楚。我可以来,但你別管我—...”

“嗯?”

“你听我说,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你唤我一声二舅,咱得与你这个面子。我要是天天在你眼前晃,估摸著你也不好办。长安人都知道,

你这个二舅我,吃喝赌很擅长,但你让我做事,我也没那个本事。所以,

我帮你找了个人。”

大殿里,眾人都笑了。

卫不疑梗著脖子,那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也著实让刘进发不出火来。

“二舅,你到底什么意思?”

“俺的意思就是,俺做个太岁足矣。如果平舆候你要用人,让吕破胡过来。他人高马大的,又能打,又能壮声势。你看他这个头,你看他这样子,站在那里,就能嚇住人。

刘进的目光,落在了卫不疑身后人的身上。

二十唧当岁,不到三十的样子。

长得嘛———·

“你是胡人?”

那人忙躬身道:“回稟平舆候,俺非胡人,俺娘是乌孙人。”

是个混血。

怪不得看上去有点古怪。

不过,胡人在长安见怪不怪。

当年霍去病手下,雕延年便是胡人。

还有如今的光禄大夫金日禪,那是个妥妥的纯种匈奴王子。

“平舆候,吕破胡此前是上林尉。”

“阿?”

“他得罪了上官,被老桑罢了,便和我混跡市井之中。我这人,没甚大志向,糊弄著活著就好,但吕破胡一身好武艺,跟著我著实可惜。他替我在你帐前效力,也算是为他谋个前程。我那点俸禄,便与他就是。需要我出面的时候,我便来点个卯。不过打打杀杀,用心做事,你便找吕破胡,他可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大殿门口,赵安国和樊胜客看吕破胡的目光,顿时有点不一样了。

万夫不当之勇?

嘿嘿,嘿嘿嘿!

卯时三刻,鼓声敲响。

长信宫宫门的牌匾掛起。

黑匾,金字。

司隶校尉四个字,出自刘进之手。

但牌匾下的金印,確是汉帝的印璽。

鼓声之中,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徒隶们,循著宫门缓缓走入其中。

满员千二百,实际千二百八十三人。

长信宫外,还聚集了很多人。

当篝火熄灭,天光放亮,千二百徒隶进入长信宫之后,那些人便一鬨而散离去。

刘进在宫楼上,看著渐渐冷清的宫门。

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笑容。

“二舅,你给我交代个实底,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围没有其他人,只刘进和卫不疑两个。

卫不疑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平舆候,我在你帐前,只会为你带来各种麻烦。”

“我不怕啊。”

“可我怕。”

卫不疑道:“卫伉早晚出事,我留在这里,会牵累到你。我掛个名就成,但做事就算了,目標太大。而且,我与你推荐的吕破胡,真有本事。性子可能莽撞一些,但他听话。最重要的是,他不占位子,將来若你觉得他可用,给他一个前程就好。”

“那你呢?”

“我?”

卫不疑笑了起来。

“我去外面混著,需要我做什么事情,递个话就行。”

“好!”

司隶校尉的外联。

刘进已经明白了,卫不疑给自己的定位。

“二舅,需要帮忙,便与我说。”

“切,这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平舆候,咱不是吹牛,只有我帮你的份儿。』

“那帮我找个人。”

“谁?”

“朱安世。”

“怎么这么多人在找他?”

“还有谁?”

“公孙贺也在找他。”卫不疑想了想,轻声道:“还有一些人在找,但我觉得,那些都是一条线上的人。虽然他们很小心,也很谨慎,但我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什么人?”

“我只查到了京兆狱和西市狱,后面的人我不清楚。”

刘进,眸光一闪。

小看了卫不疑。

京兆狱和西市狱?

那不就是冯狸和郭乃嘛。

那是他撒出去的线—·

“有人知道他们再查吗?”

“他们很小心,应该没有人知道。我也是在偶然机会知晓的此事.—-而且,他们是前些日子才开始。和公孙贺那边的人不一样。公孙贺那边的人,

已经查了很久。

?”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刘进。

刘进,笑了。

他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卫不疑露出了恍然之色。

他眉想了想,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找朱安世,也不想知道。

但我確实听说,朱安世的確已经返回长安。但他藏身之地很隱秘,而且我觉得,有人在暗中护著他。你若是想要找到他,我有一个主意,可以去他老家那边打探。”

“我派人打探过,但没有任何消息。”

“那是你没有找对人。“

“哦?”

“去阳陵找一个名叫田延年的人!那廝是齐国王室后裔,迁移到了阳陵。如今任阳陵丞,在阳陵很吃得开。找他,一定能有收穫。除非朱安世和阳陵断了联繫。”

“好!”

这是个老江湖。

虽然刘进不明白,卫不疑为何如此,但他知道,他一定有苦衷。

毕竟是舅舅,还是向著他的。

就不懂,为何老爹不拉拢一下卫不疑呢?

有这么个人,整个长安,甚至周边的天地线,怕是都能展开-—-—·

“那我去做事了。”

“你只管去,莫管我。我在这里待会儿,中午和人约好了,要搏一回呢。”

“好!”

刘进转身准备离去。

但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又回过身。

“二舅,再帮我个忙唄。”

“什么忙?”

“我想知道,长陵县外何人要刺杀我?还有,你听说过一个名叫『shou

ichang』的人吗?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怎么写,我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shou ichang是吧。”

嗯!

“我知道了。”

刘进笑著道:“那就拜託二舅。还有,天冷,多穿点,这宫楼上的风,

有点大。”

卫不疑嘿嘿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