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亲情攻守(2/2)

周家堂叔公先挤到跟前,酒气混著旱菸味扑面而来:“羽凡啊,你大侄子今年高考,你跟教育厅那几位打个招呼,保送进重点大学,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他拍著温羽凡肩膀的手带著蛮力,仿佛这样就能把请求钉进对方心里。

旁边的温家二舅母立刻凑上来,手腕上的翡翠手鐲隨著动作晃出绿莹莹的光,差点扫到桌上的鱼翅盅:“可不是嘛!我家婉儿练了十年民族舞,就差个编制!想进市歌舞团当领舞。听说团长跟你称兄道弟?你就提一句,保管成!”

更往前挤的是小学同学王强,手里捏著张皱巴巴的信纸,纸角都磨得起了毛:“羽凡哥,你得救救我儿子!他开车撞了人,虽然跑了,但也是一时糊涂啊!你跟法院通融通融,少判几年行不行?”他说话时带著哭腔,眼泪差点滴进桌上的海参汤里。

温羽凡端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些人眼里只有“副总监”三个字的分量,没人问过他腰间的破邪刀沾过多少血,没人知道他为了这个位置多少次游走在生死边缘。

他们只当他是握著尚方宝剑的官老爷,却忘了他首先是个在刀尖上討生活的武者。

目光扫过满堂喧闹,忽然想起杨诚实。那个在他最落魄、躺在出租屋发烧时,背著他爬楼梯找医生的表哥;那个把刚出锅的肉包子塞给他,自己啃冷馒头的表哥。

此刻,这场觥筹交错的盛宴里,独独没有杨诚实的身影。

早上李玲瓏递来的春茶还放在办公室,茶叶罐上贴著张便签,字跡憨厚:“勿念,安好。”

温羽凡对著那罐春茶的方向,无声地鬆了口气。

至少,这世间还有人懂,有些情分,不该用权力来称量。

“各位长辈、亲友,”温羽凡扬声开口时,指尖在酒杯沿轻轻一顿,声线里那股习武人特有的沉稳,像块投入湖面的青石,瞬间压下了席间的嘈杂,“先请吃饭,有事慢慢说。”

他抬手示意的剎那,身著月白旗袍的侍应生们鱼贯而入,托盘里的热菜冒著蒸腾的白气:

油光鋥亮的烤鸭皮脆得能看见油星滚动,鲍汁捞饭的浓汁在瓷碗里晃出琥珀色的光,清蒸东星斑的鳞甲在灯光下泛著珍珠似的光泽。

菜香混著陈年茅台的醇厚,在水晶灯的光晕里漫开,暂时把那些张牙舞爪的诉求压下去了几分。

可这寧静撑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刚有人夹起一筷子海参,温三叔就放下象牙筷,凑过来拍他肩膀:“羽凡啊,化肥厂那事……”

话没说完,温家二舅母的翡翠手鐲已在桌布上划出细碎的响,抢著说自家闺女进歌舞团的事,鐲子上的绿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

温羽凡没动怒,只是垂眸抿了口酒。

青瓷杯壁的温热透过指尖漫上来,却暖不透眼底那层淡淡的寒意。

他目光扫过满堂喧闹,最终落在角落……

金满仓正歪在椅背上,挺著圆滚滚的肚腩跟穿旗袍的服务生说笑,银狐领礼服的领口敞著,露出里面绣著“贵族特勤组”字样的缎面衬衫,地中海髮型上抹的髮油在灯光下亮得晃眼。

这胖子,自娶了柳依依后,越发懂得在名利场中周旋。

“老金。”温羽凡抬了抬下巴,声音不高,却精准地穿透了席间的嘈杂。

金满仓跟被按了开关似的,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肥硕的身躯在人群里挤开条缝,晃到中央时,脸上已堆起弥勒佛似的笑:“哎呀各位叔伯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他拍著圆滚滚的肚皮,震得衬衫纽扣都跟著颤,“大哥这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特勤九科的案子堆成山,哪有空管这些鸡毛蒜皮?”

他说著,从西装內袋掏出一沓烫金名片,递得飞快:“瞧见没?我管『对外联络』,学校、剧团、各个单位的头头,我都熟!有事找我,保准给你们办得明明白白!”

名片上镶著的碎钻在灯光下闪闪烁烁,跟他眼底那丝狡黠的光正好呼应。

人群顿时涌了过去,递烟的、塞红包的、把诉求写在纸上塞给他的,金满仓来者不拒,左手接烟右手揣红包,嘴里不停念叨著“放心放心,包在我身上”,那副熟稔的样子,倒真像个能通天的能人。

温羽凡看著这幕,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他太清楚金满仓的路数了。

这些“包在我身上”,到头来多半是“研究研究”“等消息”,实在推不过去,就用协会里些无伤大雅的边角资源打点一下,既不得罪人,又守住了底线。

这胖子处理自家亲戚和前妻纠缠时练就的“太极功夫”,此刻正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