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九柱擎天二(2/2)

余曼曼侧头瞥了眼,看见实习生小王正蹲在印表机旁分类。

黄色標籤的“待验证”堆得最高,大多是关於“十二柱”行踪的零散情报,其中一张印著模糊的监控截图,角落用铅笔写著“疑似奎木狼出现在陕南”;

最薄的一摞贴著蓝色標籤,“谣言”两个字透著股无奈——最新那张写著“新神会在海底建基地”,旁边还画了个潦草的鯊鱼表情包,是小王的恶作剧。

“曼曼姐,这份『已確认』要归档吗?”小王举著份报告喊她,纸张边缘的油墨蹭了点在指尖。

“等会儿。”余曼曼没抬头,钢笔在报销单背面写著备註,“让技术组把融合体数据转成加密格式,標『甲类机密』。”她顿了顿,笔尖在波浪线末端重重一点,“还有,催龙雀大学三天內补材料,超期按违规处理。”

印表机又吐出一页纸,带著油墨的热气飘到她脚边。

余曼曼弯腰捡起,发现是份重复列印的报告,右下角的蓝色標籤上,“谣言”两个字被谁画了个俏皮的叉。

格子间里的油墨味似乎更浓了些,混著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在文件堆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余曼曼推了推眼镜,继续在数字与標籤的海洋里,筑起属於文书组的那道严密防线。

……

金满仓的贵族事务组办公室里,空气像被冻住的猪油,凝滯得能拧出冰碴。

真皮沙发上堆著几件没来得及掛的丝绸衬衫,领口还別著镶钻的袖扣,与茶几上半瓶没喝完的 xo凑成一幅潦草的奢靡画。

他陷在宽大的老板椅里,盯著桌角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特勤九科新制服。

藏青色的料子泛著挺括的光,肩章位置预留的银星刺绣像两颗冰冷的眼睛,看得他后槽牙直发痒。

指间的雪茄早灭了,灰黑色的菸灰吊在菸蒂上,足有两寸长,他却浑然不觉,只任由那点猩红的火星在指缝间明明灭灭。

办公室的掛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他肥硕的脑门上。

上周温羽凡在全体大会上点名批评贵族事务组“效率低下”的话还在耳边打转,柳磊那档子事又闹得满城风雨,现在连特勤九科的经费审批都卡著他不放。

“这群小兔崽子,是真当胖爷我没脾气?”

他猛地坐直身子,雪茄灰“啪嗒”掉在鋥亮的鱷鱼皮公文包上。

那道灰痕像条蛆虫,爬得他心烦意乱。

抓起內线电话的瞬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拨通秘书分机的声响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

“给我在『醉仙居』订最大的包厢,”他的声音带著刚从喉咙里拽出来的糙劲儿,唾沫星子溅在话筒上,“就说胖爷要请勋爵们喝酒,把上次那批 82年的拉菲备好。”

听筒里传来秘书小心翼翼的声音,像怕惊扰了什么:“组长,財务刚送过来的报表显示,您本月的应酬预算已经超支十五万了,孔局长那边……”

“孔局长?”金满仓突然拔高嗓门,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菸灰缸里的菸蒂跳起老高,“等老子从那帮勋爵嘴里掏出新神会的线索,別说十五万,就是一百万,朱雀局也得给老子报销!”他顿了顿,指腹碾过话筒上的雕,语气里淬著狠劲,“告诉財务科,这笔钱记在『特殊情报经费』里,出了问题我担著!”

掛了电话,他抓起桌上的制服往臂弯里一甩,地中海头皮在顶灯直射下泛著油光。

走廊里传来其他科室的谈笑声,隱约提到“温科长”三个字,金满仓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抓起公文包往肩上一抡,厚重的鱷鱼皮砸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等著瞧,”他咬著牙走向大门,皮鞋踩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噔噔的响,“等胖爷我立了功,看谁还敢给老子甩脸子。”

……

深夜的特勤九科的办公楼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钢筋骨架在月光下绷出冷硬的线条。

温羽凡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划过玻璃上的冷凝水,窗外龙雀大学的夜训灯光连成一片橘色星海,操场上传来整齐的吶喊声,隔著几公里的距离,像被闷在里的鼓点。

戴云华的脚步声很轻,黑色皮鞋踩在防静电地板上几乎无声,直到递来的热可可杯壁传来微烫的温度,温羽凡才转过身。

陶瓷杯身印著特勤九科的朱雀徽章,杯沿凝著细密的水珠,戴云华的素银袖扣在灯光下闪了闪:“师傅,各部门月报匯总好了。”他翻开平板,蓝光映在镜片上,“新神会在暗网的交易关键词监测频率涨了 37%,尤其是『奎木狼』『星轨』这几个词,加密等级比上个月高了两个层级。”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折线图:“不过咱们的响应速度提升了 42%,小浣熊新写的追踪算法,能在他们刪帖前截获 70%的数据包。”

温羽凡接过杯子,热气模糊了他的侧脸,杯中的可可晃出细碎的涟漪,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

“金满仓那边呢?”他的声音比窗外的夜风还低。

戴云华的喉结动了动:“他今晚在『醉仙居』包了牡丹厅,说是请了跟洪门沾亲的勋爵,能套出奎木狼最近的动向。”他从文件夹里抽出张便签,上面是金满仓潦草的字跡,“这是他下午让人送来的『作战计划』,说要扮成军火商跟对方搭话。”

“这已经是他本月第三次『扮商人』了。”温羽凡的指腹摩挲著杯沿,可可的甜香混著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上次说要套『十二柱』的名单,结果喝到后半夜……”

戴云华没接话,只是看著师傅映在玻璃上的影子——黑色制服的肩章沾著点咖啡渍,那是早上晨会时被惊蛰的机械臂蹭到的,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擦。

突然,走廊尽头爆发出惊蛰的怒吼,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小浣熊你个兔崽子!老子的意式咖啡机!你给改成伏特加蒸馏器了?!”

技术组的机房跟著炸开鬨笑,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响得更欢,隱约能听见小浣熊的尖叫:“这叫资源再利用!你看这齣酒率多高……哎哟!”

温羽凡端著可可走到门口,虚掩的门缝里,能看见小浣熊在前面仓皇逃窜,惊蛰举著扳手在后面追,正巧路过的林晚秋的人事档案散落一地,被风卷得像群白蝴蝶。

他忽然想起一年前在武道协会,金满仓也曾这样追著偷喝他珍藏茅台的释小刚……

玻璃上的倒影晃了晃,温羽凡仰头將冷掉的可可一饮而尽。

甜腻的奶泡早化了,只剩可可粉的微苦黏在喉咙里,像没说出口的话,也像藏在报表数字背后的隱患。

远处龙雀大学的灯光依旧亮著,操场的吶喊声隱约传来,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转身走向办公桌。

那里还有三份新神会的基因序列报告没批,墨跡在灯光下泛著蓝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