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分裂(1/2)

当然,並非所有班级都能有如此坚韧的表现。

雪后初晴的日光刚漫过支谷的山脊,三道猩红的信號弹便刺破了燕山的晨雾。

太阳还没落山,这样刺目的红光在不同的谷道里接连亮起,累计竟达十二道。

它们不像昨夜遇袭时的仓皇求救,更像是被无形的钝刀反覆切割后,终於绷断的弦。

这些提前退出的队伍里,多半並非败给了严寒或野兽。

雪粒子打在十六班临时营地的帆布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无数根针在刺探著这队年轻人紧绷的神经。

负责分发物资的男生叫唐景程,藏青色防寒服的袖口磨出了毛边,他攥著半盒压缩饼乾往背包里塞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是队伍里最后一点能扛饿的乾粮了。

“你在干什么?”

梳马尾的侯慧瑶抱著空铝箔袋站在他身后,袋口残留的饼乾渣被风吹得四散。

她的声音里裹著冰碴,昨天冻裂的嘴角因为愤怒而扯得生疼。

旁边三个女生也围了上来,她们的防寒手套都磨破了洞,指尖冻得通红,眼里的质问像未融化的冰棱。

唐景程猛地转身,背包带勒得他肩膀发酸:“我开路劈了三小时冰棱,消耗比你们大!”他把饼乾盒往怀里按了按,铝箔包装发出窸窣的声响,“留两块怎么了?”

“谁没出力?”侯慧瑶往前一步,积雪在她靴底咯吱作响,“我守夜到凌晨四点,王梅昨天砸冰取水冻裂了三根手指……”

她突然伸手去抢,指甲刮过唐景程的手背,留下几道红痕。

推搡像雪崩般爆发。

唐景程踉蹌著后退,背包撞在岩柱上,里面的打火石“哐当”掉出来,在雪地上蹦了三下,滚进一道窄缝里。

侯慧瑶扑过去想捡,手指刚够到缝隙边缘,就被冰碴刺得缩回手……那道缝深不见底,黑得像吞人的嘴。

“完了……”不知是谁低低说了一句。

寒风顺著岩缝灌进来,卷著雪粒打在每个人脸上。

失去打火石意味著再也烧不开雪水,更別想烤热冻硬的压缩饼乾。

刚才还在爭执的人突然都安静了,只有帆布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像在替他们哭。

没人再提搭建庇护所的事。

唐景程蹲在雪地里,用树枝徒劳地扒拉著岩缝,指缝里渗出血珠也没察觉;

侯慧瑶把空铝箔袋揉成一团,又展开,反覆几次,最后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有个女生的牙齿开始打颤,不是因为冷,是因为那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绝望。

当第一抹猩红的信號弹衝上天空时,没人阻止。

红光在铅灰色的云层里炸开,像朵笨拙的,映著雪地上散落的帆布碎片,也映著十六班学员们垂下去的肩膀。

……

二十九班没有採取原地驻防的方式,他们觉得儘快抵达补给站更为保险。

队伍行进的路上,二十九班班长胡浩晨的战术手册上的墨跡被冻成了冰。

他用戴著手套的手擦了擦。

只见主峡谷的路线在冰层下依旧清晰,那条被前人踩出的雪道像条灰白色的绸带,宽约三米的路面上,深浅不一的脚印被冻得硬挺,边缘翘起的冰壳在阳光下闪著冷光。

两侧的缓坡坡度平缓,覆盖著厚厚的积雪,偶尔有被风掀起的雪沫子顺著坡势滚下来,在雪道上积成薄薄的一层。

极目望去,视野能毫无阻碍地延伸到百米外,远处的山脊线像道淡青色的剪影,连岩缝里钻出的矮松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走主峡谷,”他把登山杖往雪里一插,杖身立得笔直,“不久前二十一班在密林里触了暗冰,咱们不能冒这险。”

“懦夫。”

一个淬著冰碴的声音从队伍后排飘过来,像块冻硬的石子砸在雪地上。

李野正单脚踩在块凸起的冻岩上,藏青色校服外套敞开著,露出里面那件沾著雪渍的黑色劲装,领口处的拉链斜斜地掛著,隨动作晃出细碎的金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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