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上门斗宝(2/2)

“呵,原来是砸场子的!”

苏阳心中暗笑一声,既然如此,那苏阳就没必要客气。

不过眼下大家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加上老爷子一副稳如泰山的表情。

苏阳决定先看看再说,

这时。

疯子黄突然將玉雕浸入凉水之中,青碧色玉料骤然泛起萤光。

眾人惊见玉中冻土沁纹竟在水中舒展蔓延,化作长白林海间的风雪柴门。

这玄机藏在玉背面的“冰棱孔”里,那些用金刚碗钻出的细小微孔,此刻正將水波折射成暴雪粒子。

最绝的是檐角三处“冰晶窗”,毫米厚的透辉石晶体层在浸水后產生全反射效应,將水中摇曳的光斑放大成鹅毛雪片。这手法源自关山月发明的“雪映工”,需在玉料解理面精准保留0.3毫米的天然晶膜,多一分则破,少一分不显。

马老爷子看到这副场景,忽然戴上老镜,觉得这种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了放大镜细观,

大家看到马老爷子一反常態。

还以为这事还有反转,难不成马大师要输了?

不由得仔细打量著这件《风雪夜归人》,也是忍不住发出惊嘆。

以前疯子黄拿过来寄卖的东西,跟这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没想到这疯子黄藏得这么深,居然能做出这么有意境的东西。

要是马大师今天买在这里马失前蹄,那就有得好看了!

在场的人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態度。

“木生,取来並鉴尺。”马学五朝木生轻声说了一句。

“好嘞师傅。”

木生立刻来到堂屋,从箱子里翻出带来的工具箱,从里面找出一把银色的尺子,这是用鞍山铁矿锻造的铁尺,导热係数比其他的铁尺强上三倍以上。

这是当年关东匠人验玉的规矩。

俗话说,尺过三寸必起白霜。

此规矩源自清代琿春玉工行会。

因关东玉料多含冰晶结构,如长白山玛瑙、鸭绿江冻玉,匠人需在零下环境鉴玉。

老前辈就將这种岩玉接触寒铁尺三寸,约十厘米的距离,冰晶气孔会凝结水汽成霜,遂立为验玉铁律。

眾人屏息看著老爷子用尺尖轻叩玉雕檐角,上方透光层的透闪石似乎落在铁尺上一般。

儘管不是零度天气,仍有异於平常的表现。

“关东寒地开料术就是这样的。”

马学五神情愣了愣。

冰鉴尺指向檐角暗纹:“这雪映窗的工,除了关派的的变速轮,还有谁能把岩老玉磨成蝉翼薄?”

要单论这件作品,马学五是认可的。

前这个地中海的男人,难不成是关派传人?

如果是的,那算起来也算是马学五的师侄了。

“马大师,你看的怎么样,这玩意能不能贏了你嘛?”人群中有人起鬨道。

“是啊马大师,我瞅著这东西也不错啊,比你的听松还好的嘛!”

听到大家的声援,疯子黄得意的朝大家拱手。

“大家今天就在这当个判官,就让大家说说,我这件东西能不能贏了他马大师?”

马学五站起身来,自己也不好评判,看向大家:“这件东西很不错,无论是雕工还是巧意,都是上乘之作,至於谁胜谁负,我马学五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了,大家自己判断即可。”

隨后便坐了下去,自顾的倒茶品茶,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古丽在一旁扯了扯苏阳衣角,低声道:“苏阳,你说马大师不会....万一要是输了,

对抱石轩的名声恐怕不好。”

话未说尽,眼里的忧色已漫出来。

苏阳握了握古丽的手:“放心,他贏不了。“

隨后便朝前走了一步,问道:“既然是斗宝,那不妨给大伙儿讲讲这雕工路数?所用雕技是何门何派,何种刀功,也让大家开开眼嘛!”

疯子黄露出一口大黄牙,点著了一根烟,悠哉悠哉的抽了两口。看著苏阳这年轻人,

不由得冷了一眼。

疯子黄叼著菸捲的牙缝里泄出冷笑,菸灰落在褪色的劳动布裤上:

“巴郎子倒是会充行家!”

他屈指弹了弹玉雕檐角,说道:“俏色巧雕借了虎皮沁,浅浮雕取的是冻土断纹,游丝毛雕顺著席纹构造走,汉八刀劈雪,九万六千刀才磨出这风雪魂!”

说完,大家也是听的入神,人群里几个老玉匠频频頜首。

苏阳却笑了笑。

“汉八刀不假,可这是关东派的'三刀流』。”

他指尖点向玉雕背面的冰棱孔,“雪映单刀开冰窗,捻丝碗走游丝纹,再加上这金刚碗钻的北斗孔'一一关山月大师的六绝技法,您倒是学了个全乎!”

满院譁然中,马学五的茶盏“叮”地磕在青石案上。

院子里的几十號人,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他们压根没听过,几个老玉匠交头接耳,有人嘀咕:“和田玉哪用得著关东技法..”

因为和田玉温婉软糯,不適合此雕法,大家没听过也正常。

但是现场中有几个游歷过江湖的人倒是有耳闻,露出疑惑神色。

其中脸色更难堪的当属是疯子黄本人了。

拿师门绝技来斗宝已是不该,更没想到在这偏远和田,竟有人能识破关东六绝的根脚。

疯子黄看向苏阳,说道:“小巴郎子,少在这充行家!什么关东,老子不知道...“

苏阳不怒反笑:“那我问你,你跟关山月是什么关係?”

关山月!

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大家皱眉,仿佛在哪里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但是大家却听到马学五轻声咳嗽了几声,似乎是被水给呛著了。

“我....我不认识!”

就在这时,马老爷子忽然嘆息著摆手,腕间那个玉壶放在茶案上:“巴郎子,算了,

不要问了,我们输贏不重要,只要是好的作品,能让大家开了眼就行,我马学五的本事也不是凭一件玉雕就能衡量高低的。”

“师傅顾念旧情,我可不糊涂!”

都被人欺负上门了,要是不给点顏色瞧瞧,还真以为抱石轩好欺负啊。

苏阳一个箭步上前,指尖“啪”地弹在玉雕底座,“阿达西,你真当我师傅看不出来啊,他老人家是念及旧情给你留一份情面,你居然还踏鼻子上脸,师傅心软,可我却没那么旧情。你要是继续斗宝,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疯子黄瞬间证住了。

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如果再继续下去,自己丟人是小,要是给关东派蒙了黑,给关山月蒙了羞,自己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想到这,疯子黄脸色一凝,將东西收进箱子。

“马老爷子,你贏了!”

说著,便提著箱子掠过人群,在眾人的疑惑的目光下走远了。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又在他身后迅速合拢,窃窃私语像风中的沙粒四处飘散。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是?比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是啊,刚才他们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等疯子黄走后,马学五重重嘆了口气。

“师傅,今天这人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跟关山月虽然是师兄弟,但是也斗了一辈子,回回都是我贏他,他虽然不在了,

但是他作为关山月的弟子,就是想用他师傅的东西来贏我一次..::”

爭强斗胜了一辈子,最后哪有什么输贏。不过是两个年轻人,用玉雕较著劲,把说不出口的悍悍相惜,都刻进了刀锋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