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西门庆孙二娘和武松【爆更求月票!(2/2)
师徒二人早就整理好了各自的行装,周侗依旧是一身半旧青布直裰,岳飞背着简单的包袱,步入那尚残留着酒肉喧嚣气息的厅堂,身影与这满堂的富贵锦绣格格不入。
“师父!师兄!”西门大官人见二人进来,立刻从椅子上弹起,脸上堆起热切的笑容,快步迎上,“席面刚散,我正想着寻师父师兄说说话呢!”
“庆官!”周侗打断他,摆了摆手:“不必张罗了。为师与你师兄,特来辞行。”
西门庆脸上的笑容一僵:“师父!这……这怎么话说的!不是说好多住些时日吗?可是我怠慢了师父师兄?”
“师弟莫乱想!”岳飞上前一步,声音清朗而坚定,“家母倚闾久盼,归期已误,实不敢再留。本来说留三日,不想三日又三日,师父与我,心意已决,即刻启程。”
大官人叹了口气:“师父!师兄!这天都黑了!好歹住过今晚!明日一早,我亲自备好车马送你们去码头!”
周侗轻轻见到大官人眼神真挚,拍了拍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已然有了师徒的情分:“庆官!江湖人,聚聚散散披星戴月亦是寻常。你的心意,为师与你师兄心领了。”
“世人皆在苦海里各自挣扎,我二人能陪你饮一程酒,已是缘分;酒醒了,自然要划着自己的船,渡自己的河。此地富贵,非我二人久恋之乡。你……你好自为之。”
“师父……”西门大官人知道留不住,连忙高喊月娘。
吴月娘赶紧拿着备好的盘缠匆匆从内室赶来,一口一个老神仙岳爷。
大官人接过后执意塞给二人:“师父务必收下!若不收,徒弟于心何安!”
周侗见他情真意切,也不再推拒,对岳飞点点头。岳飞往前一步接过,勾在肩上,再次拱手:“谢师弟厚意。保重。”
这天下众生,任你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一生轰烈烈也好,悄无声息也罢,翻来覆去,剥开那层层的锦绣、污秽、权势、卑微、欢愉、悲苦,究其根底,说到底不过就是聚散二字!
却说这西门府里在别离,早不久前宴席之欢时,清河县紫石街的一个临街的老旧二层小楼内,也迎来了重逢之喜。
这武松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清河县来。推开那间熟悉的矮小门扉,只见兄长武大郎正佝偻着身子,在灶下忙碌。
兄弟相见,武大郎喜得如同天上掉下个活宝,那张枯树皮似的脸上绽开笑容,搓着粗糙的手掌,一把抱住武松口中不住道:“天可怜见!二郎回来了!好,好,好!”
武松亦是心头滚烫,放下包袱,扶住兄长肩头,上下打量,见他虽依旧矮小黧黑,精神头倒还好,心中稍安。兄弟二人落座,叙了些别后寒温。武松见屋中冷清,不似有妇人操持的模样,忽地想起临行前兄长曾提过张大户做主,与他发付了个浑家之事。他心直口快,便问道:
“哥哥,前番你不是说那张大户发了善心,做主与你配了个嫂子?如何不见嫂嫂出来相见?莫不是回了娘家?”
此言一出,武大郎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仿佛被戳中了痛处。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武松眼睛,只把头低了又低,含糊道:“咳…咳…二郎,提她作甚…那张大户…那张大户…唉!人都死了,骨头怕都化了灰了!他做下的事,提起来也是腌臜!一切…一切休提!休提!”
他连连摆手目光扫过武松身后两个陌生男女:
女的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锤似粗莽手脚。男的倒是普普通通,路人相貌。
“二郎这两位是.”
“张大户死了?”武松心有疑惑,只能低声道:“哥哥,这两位是我的结义兄嫂,张青大哥和孙二娘嫂嫂。他们……遭了些难处,需在咱家暂避些时日。”
武大郎一听是弟弟的结义兄嫂,连忙挤出笑容道:“快,快请进!既是二郎的兄嫂,便是自家人!寒舍简陋,莫要嫌弃!”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将三人让进屋内
武松是何等样人?行走江湖,刀口舔血,察言观色最是精到。兄长这副模样,分明是心中有鬼,藏着掖着。
他浓眉一拧,心中疑云顿起,待要细问,武大郎却像被火烧了屁股似的猛地站起来,抓起桌上一个空酒壶:“二郎和两位远来辛苦,想是饿了渴了!你且坐着,哥哥去买些好酒好肉,与你接风洗尘!”说罢,抬脚就要往外走。
武松哪肯让他破费劳累,一把按住武大郎瘦小的肩膀,那力道让武大郎身子一沉:
“哥哥说哪里话!兄弟两个,哪有让你奔波的道理!你且在家歇着,我们三人出去走走,顺便在街市上寻个干净铺子,随意吃些酒食便好,也带他们看看这清河县光景。”
他声音洪亮,不容置喙。武大郎被他按着,挣脱不得,只得喏喏应了。”
武松安顿好兄长,大步流星出了门。他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走在清河县这熟悉的街道上,引得路人侧目。
有那认得他是武二,听闻还是隔壁阳谷县得打虎英雄,纷纷低语指点。武松也不在意领着张青和孙二娘,径直往那热闹的市口走去,寻个像样的酒肆铺子。
寻了一家门面尚算齐整的酒肆。正是午后时分,店内人不多,油腻的方桌,长条板凳。几人都是好酒之人,武松要了坛子县酿,几碟卤豆、猪头肉、炊饼,权当充饥。
浊酒入喉,带着点涩味。几坛酒下肚后,三人微醺。
武松放下粗瓷碗,看向张青、孙二娘,略带醉意压低声音道:“大哥,嫂嫂,十字坡的事,风紧。官府画影图形缉拿甚急,此地离京城不远,更非久留之地。不知兄嫂日后有何打算?”
张青呷了口酒,目光扫过门外街景,沉稳道:“二郎兄弟,实不相瞒。风声鹤唳,天下虽大,能容身之处却也难寻。倒是前些时日,道上听得风声,离此处四百里地有座二龙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山上聚了一伙好汉,大头领姓鲁,法名智深,是个了得的人物,使一条六十二斤水磨禅杖,端的是万夫不当之勇。早年我夫妇在江湖行走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攀得上些交情。如今落难,正想……去投他一投,寻个安身立命之所。”
武松正欲说话,忽然听到人声嘈杂,循声望去。只见一群泼皮帮闲在角落吃喝完正欲走出门去,其中三两个被武松狠狠教训过的!
武松见到其中一个不岔气的望向自己,浓眉一拧,沉声道:“张老二,皮肉又痒了不成?滚远些,莫碍了爷的眼!”
那张老二被武松眼神一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仗着人多势众,又喝了点马尿,胆气复壮。
他非但不退,反而往前凑了两步,故意把声音扬得更高,好让整条街都听见:
“哎哟喂!这不是阳谷县武都头吗?好大的官威!小的们怕怕呀!只是你隔壁的都头还管不到这清河县吧。”
他装模作样地拍拍胸口,引得身后几个泼皮一阵哄笑纷纷说道:“小的们哪敢碍都头您的眼?这不是见您老人家荣归故里,特意给您道个喜吗?嘿嘿!”
武松听罢那帮闲油嘴滑舌,胸中那股无名业火“腾”地便撞上了顶梁门!他豹眼圆睁,两道浓眉倒竖,嘴角咧开一丝森然冷笑,仿佛那庙里的金刚怒目。
“好!好!好!”他口中连道三个“好”字,声音却冷得像三九天的冰凌子。话音未落,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
“啪嚓!”
面前那张榆木桌子应声剧震!桌上几个粗瓷酒盅、一碟茴香豆跳将起来,又“叮呤咣啷”跌回桌面,泼得酒水淋漓,豆子滚落一地。那声响,震得旁边几个吃酒的闲汉心头一哆嗦,纷纷侧目。
武松看也不看那狼藉桌面,只将一双寒星也似的眸子,死死钉在眼前那几个面如土色的帮闲脸上,喉咙里滚出金石相击般的低吼:
“爷爷今日发个善心!给尔等这起腌臜泼才——五个数的功夫!还不夹着尔等的狗尾巴,给我滚出这门去?!”
他身子微微前倾,一股浓烈的煞气扑面而来,嘴角那抹冷笑更显狰狞:“莫非——尔等那双招子,是窟窿眼儿塞了驴毛?竟认不得武爷爷这对拳头大小?!”
张老二被武松的气势所慑,腿肚子有点转筋,酒气却冲了上头,脸上挤出一个极其恶毒的笑容,阴阳怪气道:“武都头只敢与我等发脾气,自家嫂嫂都给劫了,你又能怎样?”
武松霍然转身,高大的身躯如铁塔般矗立。他盯着张老二,一字一顿:“泼才!你待怎讲?再敢胡吣,撕烂你的狗嘴!”
“小的哪敢胡吣?全清河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那好大哥武大,他那如似玉、掐一把都出水儿的娘子潘金莲……嘿嘿,早就被咱们西门大官人给还未过门就给截过去疼惜啦!”
张老二越说越得意,唾沫横飞,手舞足蹈。他身后的泼皮们也放肆地哄笑起来,各种污言秽语如同脏水般泼向武大郎。
武松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他身形如电,一步跨到张老二面前,蒲扇般的大手铁钳般揪住张老二的前襟,猛地将他那瘦鸡似的身体提离了地面!张老二双脚乱蹬,吓得魂飞魄散,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化为乌有。
“狗攮的畜生!安敢如此编排我兄长!”武松眼中怒火熊熊。那巨大的力量勒得张老二直翻白眼,喉咙里咯咯作响,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旁边几个泼皮见势不妙,想上前拉扯,被武松那吃人般的目光一扫,登时吓得倒退几步,噤若寒蝉。
张老二被勒得快要断气,脸涨成猪肝色,拼命挣扎着挤出几个字:“我…我…句句是实…”
“西门庆?!”这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武松心上!方才那些污言秽语瞬间有了清晰的目标和形状!
原来兄长那闪烁的眼神、含糊的言语、仓皇的躲避,根源竟在此处!他那可怜的兄长,竟被西门庆这狗贼夺了妻室,受此奇耻大辱,沦为满城笑柄,却只能忍气吞声!
武松酒气烹着怒火直冲天灵盖:“好!好一个西门庆!”武松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猛地一甩手,将烂泥般的张老二狠狠掼在地上,摔得他七荤八素,惨叫连连。
武松看也不看地上哀嚎的张老二和那群噤若寒蝉的泼皮,他捏紧了拳头,骨节爆响,转身就要出门。
“二郎且慢!”张青沉稳的声音响起,同时一步上前,有力的手掌按住了武松因暴怒而剧烈颤抖的肩膀:“你去何处?”
武松怒道:“我去衙门找个说法!此等作为少说三十大板子,要回我嫂嫂才是正理!”
张青眉头紧锁:“你莫忘了你才在阳谷县犯了事,那机要吃了你一拳是死是活还难说,万一正在通缉你岂不是自投罗网?还有,你如何告他?可有契约凭据?一纸婚书?还是苦主人证?就凭这几个泼皮醉话?”
武松被问得一滞,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一时语塞。
“嗤——”一声充满鄙夷的嗤笑从孙二娘口中发出。她抱着胳膊,斜眼看着武松,脸上满是不屑和嘲弄:“衙门?二郎兄弟,你莫不是吃醉了酒,忘了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还当你是那威风凛凛的阳谷县都头呢?”
她往前一步:“衙门是个什么东西?老娘告诉你!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你告他?拿什么告?就凭你一张嘴?还是凭你那打虎的名头?呸!你如今是不是挂了号的逃犯还两说!前脚进了衙门,后脚枷锁就给你套上!还告状?怕是连县太爷的面都见不着,就被当堂拿下,解送阳谷县请功去了!”
孙二娘这番话如同兜头一盆冷水,又狠又辣,字字诛心!武松被噎得胸口发闷,酒气上涌,脸色由红转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张青接口道:“二娘话糙理不糙。二郎,此刻去衙门,你无异于飞蛾扑火,衙门是什么地方,是那些大户窝巢,正中那西门庆下怀。你兄长受辱是真,此仇若要报,但需从长计议,寻个妥当法子。”
“从长计议?还计议个鸟毛!”孙二娘杏眼一瞪,那股子母夜叉的悍匪劲儿彻底上来了:
“要我说,何必费那鸟劲告什么劳什子状!咱们兄弟三个,现在就杀上他西门府去!揪住那西门庆狗贼,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剜了他的心肝给武大哥下酒!把他那身肥膘剁成肉馅包包子喂狗!”
她冷笑一声继续道:“二郎兄弟若是不忍.那也随你!咱们下手有分寸,只要不把他当场打死便是!到时候,逼着他亲笔写下字据,说清楚他是如何抢你嫂嫂的,再把你那没过门的嫂嫂,完完整整、清清白白地给让出来!还给你哥哥!”
“咱们走之前再吓唬他一顿!这些个贼厮大户最是怕死,这西门庆吃了这哑巴亏,碍着面子又被吓了胆子,绝不敢大张旗鼓报官!这法子,快刀斩乱麻,岂不痛快?!”
武松听后尚在沉吟,本身就是不拘约束的性子,又喝了些酒,但心中还是犹豫不肯如此爆冲。
可那孙二娘早已不耐烦,一个箭步抢到那瘫软如泥的泼皮张老二跟前,如拎小鸡崽儿般将他一把提起,厉声喝道:
“狗攮的杀才!那西门庆贼窝在城东哪条街巷?门朝哪边开?有几重门户?快说!若有半句虚言哄骗老娘,立时三刻便把你剐了做醒酒汤!”
张老二早已唬得三魂荡荡,七魄悠悠,裤裆里湿了一片,哪敢有丝毫隐瞒?抖抖索索,结结巴巴,把西门府方位门户吐了个干干干净。
孙二娘听罢,将他如破麻袋般掼回地上,看也不看兀自思量的武松与张青,抬脚便风风火火往外冲,嘴里犹自骂骂咧咧:“磨蹭个鸟!你们二个汉子倘若还有卵子就跟老娘我走!”
张青见她性起,拦阻不及,怕有个闪失只得急急跟上。
武松张手欲拦,“且慢!”两字还未说出口,那二人身影已如旋风般夺门而出,消失在沉沉夜色里。他只得重重叹一口气,也只得拔步急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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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