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谋反重罪灭九族(1/2)

第257章 谋反重罪灭九族

“朱重八利用职权,擅自在军中安插私人。根据其侄朱文正、乡党周德兴等人口供及家中查出的兵甲,蓄意谋反,罪证确凿,论罪当处凌迟,夷其九族!”

“重八是朕的老臣,南征北战居功甚伟,朕本想给他一个善终,但他‘私会藩王’,朕不得不防。论罪当弃市!剥夺国公之位,家小充教坊司!”

“十年前,叶国瑞谋反,邀朱重八共掌天下,此贼‘知情不报’。重八是朕的旧臣,朕本不想杀他,但他‘不忠’,朕不得不杀。朱氏阖家七十余人,全部诛杀,以绝后患!”

……

军法司监牢,阴冷而肃穆。作为首批被羁押在此地的重犯,朱重八并没有受到刻意苛待。

单间牢房虽然有些狭窄,新铺的干稻草却还算干净,也不会有成群的虱子、跳蚤等寄生虫;新置的马桶骚臭味也相对较轻。

而且,自被收押以来,他也没有被提审,自然更谈不上受什么严刑拷打。

朱重八早年也是吃了大苦的人,这等有吃有住的环境,比起当初差点饿死时强了不少,自不会有什么不适。

但身陷囹圄,等待未知的审判,加之明知自己确实触犯了军纪,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终究让任何心智坚定之人也难以真正心安。

最初的惶恐过后,朱重八前三日尚能强迫自己照吃照睡,以维持“镇抚使”的体面,只有神完气足,过堂时才不会担心自己精神恍惚而乱说话。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军法司典军曾兴始终不提审他这个主犯,反而不断提审秦双、周德兴、朱文正等人,他们的证词将决定自己的命运,小命操之于他人之手的感觉,逐渐化为蚀骨的心慌。

今日夜里,朱重八便睡得极其不踏实,稻草铺仿佛生出了尖刺,辗转反侧间,其人陷入了一系列光怪陆离又令人窒息的噩梦之中。

在这些支离破碎却又无比清晰的梦境中,石山夺取天下后,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不再是那个能与士卒同甘共苦,虚怀若谷的元帅,而是成了一个猜忌刻薄、视天下为私产、视麾下文武为贼寇的孤家寡人。

他建立起无孔不入的监控体系,用种种恐怖统治的手段,对付那些曾为他石氏江山浴血拼杀的功臣。

而在其悉心培养的嫡长子不幸因病早逝,皇位传承出现巨大危机之后,梦中的“石皇帝”更是陷入了近乎疯狂的偏执,开始公然罗织各种罪名,大肆屠戮有功之臣,以确保他石氏江山永固。

朱重八在自己的梦中,仿佛经历了一段又一段被诅咒的人生,被栽上各种匪夷所思的“莫须有”罪名,反复承受着骇人听闻的刑罚而惨死。

最初的梦境还贴近现实:

他仍是那个因在军中安插私人,而被定罪的镇抚使朱重八,最终被明正典刑,身首异处。

被惊出一身冷汗后,精神恍惚的朱重八很快就再次入梦,梦中的场景便开始变得离奇而荒诞。

在另一个梦里,他成了威震北疆的大将军,统率红旗营精锐北征大漠,一路势如破竹,最终一举捣毁蒙元残余势力的老巢,彻底绝除北面边患,被天下人敬称为“当世卫青”。

凯旋之日,仿若鲜着锦,烈火烹油,朱重八受到了石山的极尽礼遇。

然而,功高震主,赏无可赏。

大军回朝没多久,他就被石皇帝寻了个“私养庄奴、蓄养义子逾制”的由头,将此事直接定性为谋反的铁证。

不仅诛杀了朱重八全族,他本人被处死后,更是惨遭剥皮实草(用草填充人皮),悬挂于各地城门传示,以此震慑天下所有人。

受此骇人听闻的大案牵连而被处死者,竟高达两万余人!整个京城都笼罩在血色恐怖之中。

经历了这次惨痛教训,再次“重生”的朱重八学乖了,不敢再沾染任何可能被视为培养私人势力的行为,行事低调谨慎,如履薄冰。

却因晚年一次出外公干,途中不得已接受了石山某位皇子的例行宴请,返回京城后,便被石山定为“私会藩王、图谋不轨”之罪,再次被抄家灭门。

再再次“重生”,朱重八彻底悟了:功名富贵皆是催命符,功成名就后必须急流勇退。

这一生,他虽然为了石氏江山,立下了七战七捷的赫赫功勋,位列国公,到了晚年却紧闭门户,谢绝一切交际,试图做个政治上的“透明人”。

然而,依然逃不过死亡的结局。——一次宫廷宴会上,石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突然严厉斥责他的儿子“朝仪失礼,未戴冠冕”,是为“大不敬”。

极度的恐惧压垮了朱重八,他竟然亲手扼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提着其血淋淋的首级入宫请罪,试图换取家族的一线生机。

结果,却只换来皇帝冰冷的讥讽:

“虎毒尚不食子,卿之凉薄,竟至于斯?朕心甚寒!”

朱重八万念俱灰,当场拔剑自刎,以证“清白”。

在石皇帝手下做武将实在是太危险了,朱重八再再再次重生后,转而发奋读书,想做一名很难威胁到石氏江山的文臣。结果,仍是难逃一死。

死因荒谬至极——仅仅因为他活得太久,皇帝都已垂垂老矣,他却还能纳妾享受人生,显得比皇帝还有活力。最终被一桩十年前的陈年旧案莫名牵连,再次被定为谋逆,满门抄斩。

无论做能征善战的武将,还是做谨小慎微的文臣,似乎只要有过功劳,或者在石山看来,可能对石氏江山皇位传承构成一丝一毫的潜在威胁,就注定会遭“谋反”套餐伺候。

绝望之下,朱重八选择变成石山最信任的乡党李武,确实活到了晚年,却因其子在宫廷值守时行为不检,“涉嫌作乱”被论罪,受其株连,坐罪处死。

连乡党都不行,那做石皇帝的亲族总该可以了吧?

于是,朱重八在梦中变成了“石重八”,果然颇得三叔石山的照顾,还被其收为义子,从小锦衣玉食,给他充足的文武教育资源。

待到他长大投军后,没打什么硬仗,也没立下什么像样的军功,官职却蹭蹭蹭地不断破格提升,力压一众凭血战功劳晋升的外姓将领。

他也不愿辜负石山的这份“信任”,后来独立统军时,遭遇敌人优势兵力重重围困,硬是咬着牙坚守孤城近三个月,打退了敌军潮水般的连续进攻,证明了自己并非全靠关系的草包。

谁料,恰恰因此战展现出的军事天赋和坚韧意志,反而遭到了石皇帝的深深猜忌。

战后,不仅寸功未赏,反而被步步紧逼,最终被迫逃亡,很快又被抓获,再次被栽上“心怀怨望、意欲谋反”的重罪,被幽禁而死。

——而这个时候,梦中的石山甚至还没有正式登基称帝!做他的亲族,竟然死得更早,更憋屈!

“朱重八!朱重八!快起来!过堂了!”

昏沉中,朱重八被人粗暴地推醒。他因噩梦而大汗淋漓,呼吸急促,迷迷糊糊间,一时竟分不清这究竟是又一个套娃般的噩梦,还是残酷的现实。

极度的恐惧,让朱重八脱口惊叫出声:

“去哪儿?!俺没谋反!俺真的没想谋反啊!”

两个奉命前来提人的军法司衙役相互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毫不掩饰的不屑——这还没过堂审问呢,就吓成这副德行?

此人就这点儿胆量,当初是怎么敢公然违反军纪的?旋即,二人又想到此人之前好歹是个镇抚使,不禁相顾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过堂!听不清吗?”为首的衙役不耐烦地又吼了一声。

“过堂……”

这两个字如同冷水浇头,让朱重八猛地一个激灵,悚然惊醒过来。

意识逐渐回归身体,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噩梦,此刻还被关在军法司的牢房里,尚未被正式审判定罪,理论上……还能活几天。

但一想到梦中那循环往复,一次比一次凄惨的离奇死法,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一次犯下这么大的事,怕是死定了!石元帅绝不会放过自己!

朱重八并不懂什么叫“潜意识投射”和“被迫害妄想”,但他本能地明白:

换做他是石山,已经通过严格的有司专门募兵、统一分兵和军法官派驻等多种手段,竭力堵死了将领私自培植势力的漏洞。

结果,还有人敢串通军法官,公然安插私人,那就必须严惩,不灭其满门不足以儆效尤!

这跟此人是否真的想要谋反,没有半点关系。关键在于,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在动摇红旗营的建军根基,是在公然挑战石元帅的权威,是对石山力图构建的新秩序的最大威胁。

如此行径,若不施以极刑震慑,岂不是变相鼓励其他人都来触碰这条红线?

今日他朱重八能徇私安插七个亲信,明日就可能有别人效仿,安插七百、七万个!长此以往,军中法纪荡然无存,山头林立,终有一日,他石山的脑袋也会被下面的人摘了去当球踢!

念及此处,朱重八反而奇异般地镇定下来——一种彻底的绝望带来的平静。要死卵朝天!

他本就出身赤贫,一无所有,甚至被迫落发为僧只求糊口。

投军之后,凭借敢打敢拼和些许机灵,也算出人头地过,坐上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镇抚使高位,掌过千余精兵,受过万人敬仰。

如今,纵然死在石元帅的军法之下,以后的史书上,提到红旗营初建时的这场整肃,也定然会留下他朱重八的名字,好歹不算白活一世。

要死,也得死得有点气概,不能像梦里那般窝囊,更不能让后世人看不起他朱重八是个怂包软蛋。

两个衙役看着朱重八的眼神由最初的惊恐茫然,变为慌乱无助,又迅速沉淀为一种近乎死寂的清澈和坦然,正在纳闷间,忽然听到他用平静的语气请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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