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圣夜(1/2)

陈安坐在王宫马车上,指尖摩挲著那张王室弥撒的请柬,心里反覆想著这句话。

车窗外的巴黎,正被冬夜与圣歌交错编织成一座安静而压抑的城堡。雪还未落下,但风已经在屋檐和教堂尖顶上留下警告似的哨声。

伊莎贝尔坐在他身边,裹著羊毛斗篷,神色肃穆。这个从小听著圣歌长大的少女此时还是个虔诚的信徒。

马车缓缓停在圣礼拜堂前,火把和圣歌的光与声在四面八方匯聚。

教堂门口早已聚满了王室宾客,佩剑贵族身披狐裘,寒光闪闪,边缘处围著几个弓著腰的资產新贵。

他挽住伊莎贝尔的手臂,走进属於使节的队伍里。就在踏进礼拜堂的一瞬间,他听见了某种声音。

“咔。”

裂开的轻响。

他回头望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是某种情绪的断裂。

圣礼拜堂內,点著上百根高脚蜡烛,香与烛光交织,可除此之外再没有別的装饰,不禁让陈安怀疑起这到底是不是那个奢靡的巴黎。

主祭台前,摆放著已经布置好的耶穌诞生马槽,圣母雕像低眉含笑,牧羊人虔诚地跪著,只有马槽中央仍是空的——直到午夜,象徵耶穌降生的雕像才会被安放其中,宣告“圣子降临”。

这一刻的庄重与神圣,的確足以震慑人心。

“怎么今晚你不去演奏音乐?”,伊莎贝尔在陈安耳旁轻声问道。

“那是宫廷圣歌队。”,陈安往舞台上看了一眼,发现没有自己的熟人,接著说道:“可能是我不够虔诚吧,卜弥格就没教我怎么演奏圣歌。”

陈安和伊莎贝尔站在克伦威尔的使者和非洲的使者之间,忽然產生了一种强烈的隔绝感。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教徒,毕竟他的前身,陈安德,是个受过洗礼的天主教徒,名字“安德”正是教名——这也是他被选中出使的原因之一。

所以陈安德的本名是什么?

陈安闭上眼找寻回忆,可他想不起来,或许陈安德也想不起来。

“因今天在大卫的城中,为你们生了救主,就是主基督。”

一个不知道在诵读什么玩意的声音把陈安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他睁开眼,看见路易十四,身著白色祭袍,由红衣主教马萨林亲自引导,走向圣坛。

国王將代表王室朗诵节选经文,並象徵性地献上马槽中的第一束圣草。那是法国王权最古老的象徵性礼仪之一——国王即信仰的守护者,君权神授的象徵。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一个因罗马灭亡后的欧洲社会重组而產生的家族,通过联姻和继承不断壮大,最终成了一国之主。

而国王的祖父亨利四世原为新教胡格诺派信徒,虽然为了继承法国王位,改信天主教,但还是在四十年前的巴黎被狂热的天主教徒刺杀。

这对一个接受了两世东方教育的陈安而言,显得有些不可理喻。

而他也一直试图將这种不可理喻,在红衣主教的监视下,通过歷史,通过对比,传达给这位年少的王。

陈安不知道这位少年国王还是不是真正的虔信者。至少,在这一刻,他不像。陈安怀疑,他也想从这场仪式中挣脱出来。

可马萨林始终站在他身后,像一根权杖,目光平静却足够摄人。那位红衣主教轻轻將一只手搭在国王的肩上,微不可察地施力。

路易十四深吸一口气,终於完成了那一段宣读。他举起圣草,亲手將人偶放入马槽。堂內瞬间爆发出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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