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爆炸(2/2)

“那呢?你说它可以助燃,那它是怎么助燃的?还有它的化学式到底是什么?”

陈安张了张嘴,最终訕訕一笑。

“蔗……。你就当它是某种含碳、氢、氧的……超细燃料吧。”他摊摊手,“我也不知道確切的比例。”

佩蒂特深吸一口气,像在压住自己对“未知”的本能癲狂。

“好。”他说,“那我只能去找马萨林,申请——更多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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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要多少白!?”,马萨林一如既往温润的声音中带有些愤怒。

“皮埃尔·佩蒂特。”他缓缓转过身,语气变得冷冽,“我本以为你是工坊里最清廉的人,没想到你居然借『科研』之名,向我开这种荒唐的口。”

佩蒂特站在厅中,一脸无辜,像在神父面前懺悔。

“主教阁下,我……我不是为了自己。”他急忙解释,“那確实是实验所需。你可以问陈先生,我们已经做出突破了!白——確实能提升爆炸威力。”

“就算能提升威力又如何?”

马萨林语调温和,绕著佩蒂特踱步,眼神却冷得像刀,“你知道將加了白的火药列装士兵意味著什么吗!?”

“意味著我將要用四倍的预算去装备军队,这会让王室不得不向商低头。”

“你想用甜点,来打仗!?”

佩蒂特一时语塞。

马萨林却在下一瞬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变轻。

“当然……”他意味深长地嘆了口气,扶上佩蒂特肩膀,“若你坚持,那就以我的私人名义,送你一些吧。”

“你拿去烹飪也好,做实验也罢,甚至——拿去卖,也没人会说你什么。”

佩蒂特一愣,继而点头,低声说:“……多谢主教阁下。”

“你近期还是先专注於燧发枪的推进。”马萨林转身坐回座位,“火药?可以慢慢玩。可燧发枪——那才是胜负的关键。”

“我们国家发明的武器,怎么能落后於別人?”

佩蒂特弯腰行礼,领命而去,身形有些僵硬,没有反驳。

此时的书房內,只剩下陈安和马萨林。

“陈先生,你在法兰西学院的首讲让我有些一言难尽啊。”

“我本以为你会借你们东方的典故来宣扬我们的改革,”,马萨林慢条斯理地搅拌著杯中的热红酒,“就像我们之前的谈话一样,结果你却只讲了一齣戏。”

“《赵氏孤儿》。”,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话锋一转,“这个故事我还挺喜欢的,你什么时候把它排出来,就在罗浮宫。”

陈安淡淡一笑,略一欠身:“要是排戏,我得先把莫里哀追回来才行——可惜他又去巡演了。”

他顿了顿,神情收敛几分,语气也不再轻鬆:“我知道您可能对我第一场讲课的选择感到……失望。”

“但坦白说,我真不觉得给那群老学究讲什么『东方式改革』能有多大意义。”

“他们影响力有限。”他抬起头,看著马萨林,“他们也不会去军营、不会进市集,更不会影响那些不识字的平民。”

“就像您真打算全面装备燧发枪一样,那就必须面对一个现实问题——兵源的素质。”

“不是谁拿到枪都能用。”陈安语速略快,“燧发枪不比火绳枪,它要懂装填节奏、击锤角度、甚至火帽乾湿——这不是能靠本能解决的,它需要『理解』。”

“理解如何开枪,理解为谁开枪。”

“所以我讲那出东方的戏,是因为我知道教育必须从听得懂的语言开始——戏剧就是最有效的语言。”

马萨林静静听著,没有打断。那双老狐狸般的眼睛,在火光中闪著亮。

过了片刻,他才轻声一笑:“……你倒也狡猾。”

他端起酒杯,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像刚刚下好了一手棋。

“我原本的意思,是让你在学院里试一试。看看你这个东方人到底能不能讲出点东西。”

“现在看来——”,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掀开帘子看了眼雪白的屋顶。

“如果你讲得再引人些,我会让你到民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