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春至(2/2)
“这我得好好斟酌,”
陈安笑了笑,心里却在默默打量——这个年纪不过十六岁的年轻君王,在迅速成长,並开始试图掌握风向的根源。
这股“热潮”,从最初的好奇,到如今的模仿,再到即將產生政治意义的“转译”——陈安知道,它已经不只是流行了。
这是一种潜在的——改革之热。
这股热潮或许会在投石党的隆冬之后,借著当权者的春风,一直吹到盛夏。
“不过您可能要等些日子。”,陈安有些无奈地摊开手。
“莫里哀把巴黎能演戏的好苗子全带去巡演了,我这边编、排、演都得自己重头再来,连那些邀请我的沙龙都顾不上参加——头髮都快掉光了。”
“戏剧还是太慢了啊。”他顿了顿,目光又转向窗外。
初春的阳光洒落在罗浮宫前庭,残雪已化,风信子和紫堇在石砖缝隙中悄悄冒芽,一切都像是刚刚开始。
“所以我在考虑换一种方式,”他语气慢慢沉下来,“更快一点,更广一点——一种东方的形式。”
路易十四眉头一挑,缓缓站直,脸上的玩笑退去。
他不再是那个好奇看戏的少年,而是在慢慢適应皇冠重量的少年君王。
“是什么?”他的声音也低了几分。
陈安转头看他,轻声道:“说书。”
“不是排一齣戏,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演讲,而是串连起一个接一个的故事,让民眾在听故事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接受你想让他们相信的世界。”
他顿了一下,“故事里会有贪官、有庙堂、有农夫、有兵,有输家,有贏家。他们每一人、每一事——最终都站在『新秩序』的岔路口。”
“你不需要他们理解法律条文,你要的是他们明白:现在的规则,是可以被改写的。”
“在我们那边,百姓喜欢这种形式,在茶馆里,点一壶茶,听说书先生讲一下午,笑里带泪,戏里带理。”
“所以我想在巴黎的酒馆试试,或许……作坊、码头、车站,也可以。”
“讲一系列东方的故事。”陈安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就像我之前给您讲的那些一样。”
“但这次,我要把它们串联起来,加工、演绎、植入新的结构,讲给这个国家真正需要听懂的人。——来为改革铺路。”
路易十四没有立刻说话。他站在雕柱下,手指轻轻摩挲著自己刚长出的胡茬。
半晌,他慢慢开口:“那你打算给这一系列故事起什么名字?”
陈安一愣,他没有想到路易十四会问这个问题。
但很快,自己前世的某位前辈的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
而那张脸让陈安的嘴角止不住地扬起了几分。
於是他用上牙咬住自己的下唇,强行绷住了自己的笑意。
但这反而让他和那位“血氧厚”的前辈愈发相像。
他最终还是没绷住,笑出声来,轻轻摇头。
然后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说道:“这,就是塞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