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审判(1/2)

马萨林静静地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羊皮纸,放在陈安面前。

“你为什么还要执著於回去?”他声音低沉,却透著一丝真正的困惑,“东南亚那几座小岛,对你们那片幅员辽阔的中华大地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你回去,又能守得了什么?”

所以西班牙的南洋殖民地並不够,还要有荷兰的。

陈安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毕竟此时的荷兰还是法兰西的盟友,他只是低头展开那张纸。

是份从海上传来的战报。写满了各国的语言,但都讲述了同一件事——李定国,两蹶名王。大破定南王孔有德,斩敬谨亲王尼堪於疆场。

纸上墨跡未乾,战火却仿佛还在翻涌。

马萨林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总爱跟我提你们南宋的旧事,说什么哪怕只剩半壁江山的华夏依旧强盛。可在我看来,你们现在这位李將军,不见得比南宋的那位岳將军逊色半分。”

但陈安知道,那只是诈唬,为了立足的诈唬。

他抬眼看陈安,目光微闪:“难不成在你眼里,你所忠的那位皇帝,还不如那个百般被你鄙夷的赵构?”

火光照在陈安脸上,马萨林本以为,他可以看到这位年轻人的欣喜若狂,但他的脸上只有无法理解的苦笑。

“你留在这里吧。”马萨林的声音缓了下来,像一位劝解疲惫旅人的东道主,“这里很多仰慕你的少女,还有一个明智、年轻、愿意听你说话的国王。”

他顿了顿,笑意转深:“至於你说的那个考试……我可以告诉他们,那只是为军官们准备的晋升测试。只考骑术、兵法、算术和誓言,不考天下。”

“那样的话,军官也只会来自穿袍的和佩剑的后裔,那些不识字的泥腿子们根本通过不了考试。”

他向后靠去,红袍在椅背上微微晃动,像一个老谋深算的赌徒放出了底牌:“你看,一切都能调和。一切都能留下来。”

软硬兼施,是这位红衣主教最擅长的手段。

他一手笼络,一手策反,几十年来,正是靠著这种“调和术”,压制了投石党余孽,操控了法庭,稳住了少年国王,也收拾了那些贵族与银行家的傲慢。

如果此刻的陈安对南明的未来一无所知,只看到“两蹶名王”的四字战功,大概真的会被这温言软语打动,会心潮澎湃地相信这位红衣老狐正在为他铺设一条出將入相的坦途。

可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段如果他不出手、这世界不被撕开一个新裂口就必然发生的歷史。

他记得,李定国两蹶名王后,南明的士气一度振奋如火,西南似乎迎来了转折点。可紧接著,便是最致命的背刺。

孙可望,因妒成恨,不仅拒绝出兵增援,还密谋加害李定国。而到了1657年,这位曾共举抗清大旗的男人,最终竟直接降清,將云贵要塞、防线布置、兵力虚实……一一泄露。

不出两年,整个西南防线被清军如切豆腐般撕裂殆尽。

不是败於敌人,而是败於自己人。

见陈安毫无表情,连眼神都没变,马萨林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啊……”他缓缓起身,红袍在火光下轻晃一圈,像慢慢展开的帷幕。“还是太稚嫩。”

他走到陈安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著这个来自东方的青年,语气温和,像在点评一篇学生的习作。

“你的战略没错——方向清晰,动机高远。但战术?粗糙得像一把生锈的刀子。看著锋利,其实一碰就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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