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军民(1/2)
“要我配合你吗?”
卜弥格站在陈安身侧,声音压得极低。
他显然已经有了准备——一场配合无声的双簧,他来唱白脸,陈安来积威望,借审判立权威,借愤怒收民心。
这在东西方都已经是老套路了。他见过太多这种“烈火与救赎”的组合戏,百试不爽。
可陈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出奇:“不用了。”
卜弥格愣了一下,注视了他片刻,隨即点头,退后半步,不再多言。
他开始意识到,这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打算扛下所有真实的痛苦,甚至包括民意的反噬。
阳光正炽,照得石阶泛白。
陈安站在石台上,阳光照在他尚未乾透的长袍上,血斑深色,像一道道难以抹去的印记。山风也带著血腥味,从山下的屠戮与火焰中吹来,仿佛在试探这个年轻的领袖,是否真能承担起一场重构秩序的责任。
伴隨著沉重的钟声在山谷间迴荡,远处的庆祝声、炊烟、笑语开始被打断。
不一会儿,城堡前聚集起了一眾“胜利者”。他们带著血腥的战利品,有人握著还滴著血的贵族佩剑,有人把镶金的马鞭缠在腰间,还有人举著被砍下的男爵徽章,大声吹嘘自己斩了几人。
他们以为这个东方人又要发表一通煽动性的“胜利演讲”,以为他会称讚他们的“英勇”。
可陈安的脸上没有一丝欢欣。
他平静地扫视全场,眼神仿佛在穿过每一双眼,直指他们心中某处隱藏的阴影。
“从今天开始,我要说清楚三件事。”
他声音不高,却像钟声第二下,穿透了人群。
“第一件——从现在起,军和民,要分清楚。你想种地、想回家、想娶老婆生孩子,那你是民。”
“但若你披甲执兵,在天主的旗帜下出征,那你就是军。而军,除了先前约定的法律外,还有军法。”
“军人不是土匪,不是復仇团。你们不是来杀人的,是来打仗的,是来贏得属於自己的土地和命运的。”
这句话像冷水泼进了喧闹的广场,气氛忽然变得凝重。
“我也承认,有些地主和贵族,罪孽滔天,姦淫掠夺、压迫农民、活剥贫户的皮。他们该死。但我说了——他们该死,是因为他们有罪。不是因为你们恨他们。”
“我会惩罚他们。我会把他们钉在法台上审讯,让主亲自来定夺他们的魂归。”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停在一处。
“但今天,有些人,趁火打劫,不只是杀了罪人,也杀了他们无辜的妻子、孩子,以及跟你们一样被压迫的僕人。”
“而且,我听说……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孩。”,广场上陷入短暂的寂静。
“我们不是恶魔,不是撒旦的僕从。我们自称为军,自称是为了加泰隆尼亚的自由而战。”
“可自由,不该建立在孩子的血上。”
他从怀中抽出一页发黄的羊皮纸,那是他从教堂中翻出的旧圣经,语调低沉:“主说:你行淫乱岂是小事,竟將我的儿女杀了,使他们经火归与他吗?你行这一切可憎和淫乱的事,並未追念你幼年赤身露体滚在血中的日子。”
在这个年代,圣经远比律法更神圣,比血仇更具约束力。哪怕是最粗鄙的农夫,也会在十字架前低头,在圣水前颤抖。
说罢,他缓缓拔出佩刀,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线冰冷的寒光。
人群沉默,有人低头,有人开始退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