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山顶公(1/2)
第131章 山顶公
卫宫官巴因东和城防指挥那拉登並不知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他们只是像守著一根濒断的船缆一般,死死住宫城和城门的防御,只盼著能再拖一夜便是一夜。
他们在等著国王禪修出关,重新整饰朝局,搞赏他们这些死守的忠臣。
可南风早已卷著卑明城的气息,穿过江水和竹林,吹进了阿瓦的每一处角落,刮进了粮仓、武库,甚至悄无声息地渗入王宫的甬道和佛堂。
旱季的天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可再明媚的艷阳,也晒不干阿瓦城泥土深处的湿气。外城的竹柵边,敏耶觉一身盔甲。
隨行的西洋佣兵带著古怪的长柄火,脸上写满冷漠与陌生,还有几名新调来的卑明土兵,他们肩上佩著新旗,眼中既有迷茫,也有某种狂热。
那拉登站在阴影里乘凉,背后是残破的城墙和满是苔蘚的石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佩刀柄上摩,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早已习惯忍让,却没想到退到今日,敌人已逼进自家门槛。
阳光下,敏耶觉先將一封调令扔到了地上,眼里没有丝毫对那拉登这位老將的敬意,
只有审视和不耐。
待那拉登捡起后,才开口道,语气淡漠得像在陈述一句家常:“防务虚弱,宫城及城墙须增补守军。”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谁都知道这些增补进来的守军,都是来自於卑明。
那拉登捏著调令的手指微微颤抖,骨节发白。他心头怒火如炽,却强自压制,声音低哑:“增补的兵,从哪来?”
敏耶觉咧嘴一笑,语气里带著天生的轻蔑:“自是我这般忠直之人。”
“新兵不懂城规,不识地势,明军若来,如何御敌?旧卒多有亲眷在城,调令太急,
怎一个『守』字了得?”,那拉登绞尽脑汁后,终於想了个可以反对敏耶觉的理由。
当然,他更想的还是直接拔刀,但看著周遭敏耶觉带来的佣兵,明白自己若真动手,
倒是应了对方的圈套。
“哈哈哈!”,看出那拉登的迷茫与窘迫,敏耶觉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守不守得住,自有摄政做主。”
“如今你百般推脱,莫不是想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他一字一句,压得那拉登直冒冷汗。
那拉登愣住了一一明明是莽白、敏耶觉和那些外来之兵一步步侵蚀旧有根基,反倒是他先成了“谋反”的人。
这世道,谁先喊冤,谁就成了贼。
敏耶觉不容那拉登再申辩,眼中满是不耐,径直抬手叫来亲兵,冷声下令,將那拉登绑缚押解。
西洋佣兵动作利落,铁甲鏗鏘,枪托沉重。那拉登还未来得及为自己辩白,便已被死死按住双臂,拖出城防旧部的目光。
那些跟隨多年的亲信眼睁睁看著主帅被带走,有的红了眼眶,想要上前跪地求情,刚要出声,便被佣兵一脚踢翻在泥水中,或被枪托顶回,痛苦中满是屈辱与无助。
监牢里潮湿发霉,铁窗外只有一线微光。
那拉登脑海里转的全是悔意一一若不是王后亲自赶来,拦下了敏耶觉的杀机,恐怕自已和家族早已葬身刀下。
他隔著牢门,只能模糊听见廊道尽头传来王后沙哑的声音。
那不是命令,只是带著哭腔的恳求和低低的质问:“將军,忠臣有过,情有可原;若斩草除根,世间再无忠义可言。你若杀他,便是杀我!”
而敏耶觉也只是静了片刻,终是拂袖道:“既是王后求情,只罚禁闭,等国王禪修结束后再做发落!”
敏耶觉这步棋终究是太急了,阿瓦城並不是一座可以隨意拿捏的孤城,更不是哪一派势力可以彻底掌控的堡垒。
这里的土壤早已被王族血脉、世家宗法层层浸润,每一条巷子、每一堵墙后,都藏著根深蒂固的门阀与豪族的影子。
换防如火,兵权易主。
卑明兵的强势进驻,在短短几日內,令大半城防落入莽白一系之手。可这等手法太过决绝,未及笼络人心,先把整个旧贵族阶层得罪了个遍。
他们可还没有收到莽白的橄欖枝,他们怕莽白的刀子也割到他们身上。
更何况,王后和世子妃的娘家,俱是缅甸盘根错节的大族。对他们来说,王室不只是血缘的寄託,更是家族荣辱与命运的全部3一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终究不过是个庶子!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
一这些被排挤的力量,在权力遭受打击后,並未直接反抗,而是自然而然地向王后的兄长一一卫宫官巴因东靠拢。
王后不需要发號施令,贵胃们也不必宣誓,风声自有去处,愤薄自有归宿。所有的焦虑、愤恨、渴望復仇的暗火,一点点积蓄在这位最后的旧贵將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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