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苍水（1/2）

第146章 苍水

“国舅爷明见，我们也不过是想给自个儿留条路。”

张伯宗语带自嘲，张拱极也陪著点头，二人对视一眼，都知这话有几分真，也有几分假。厅上余烛微明，王维恭脸上不见什么表情，只道：“都是老江湖了，还用我多说？你们自个儿斟酌著行吧。”

出了国舅府，院外一片潮湿冷意。门外几个僕人还打著哈欠，见二人出来，忙行礼让路。

今晚这番话，二人已是能听的都听明白了，这位国舅爷，虽是保持中立，但心依旧向著他们。

张拱极压著嗓子道：“这国舅爷，到了这步田地，还敢自称栋樑？他忘了当时在瓦城的那些勾当了？”

“罢了，罢了。”张伯宗拍拍张拱极的肩，“明日早朝我先参那陈安德一本。”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大光港外的海边，

夜色下的南洋海面，潮水起落，微光如鳞。江南、滇缅那些年奔波见惯了平原丘壑，这种浩荡的南洋大海倒让两人看得有点发。张拱极忽然感慨：“你说啊，这南洋要真让咱们站住脚，別说什么復国，能在这海边建个大宅子，再纳几个番女，没官司缠身，也是快活人生。”

张伯宗闻言先是一愣，隨即笑骂：“你倒会做梦。等哪天陈安德把这里都分给自己人了，哪儿还有咱们的份？”

虽然话是这么说，张伯宗也让张拱极带著手下几个锦衣卫，为自己也圈了一块地。

就这样晃悠到了快凌晨三更天，张伯宗回房换上了身官袍，望著那朽木搭建的行宫，期间侍卫提灯巡梭，御史来回步，冷看脸监察仪容等漏壶滴尽，鸣鞭大响，天色微明，宫门开启。眾官鱼贯过门，沿著石板路进殿。殿前金水桥只是新堆的木板，丹是渔民院落改出来的高台，泥土和江南织锦混在一处。文官列左班，武官列右班，勛戚一字排开。

张伯宗、张拱极站在两列不同的队中，彼此交换一个眼色。殿中香菸繚绕，旧地板上还能闻到咸腥。

“入班一一”

百官行一拜三叩之礼。地上泥点溅起，官袍被蹭得一片狼藉。

內侍唱名，眾臣起身，肃然分立。晨光自海面斜斜透进，照得朝服乌光泛亮。张伯宗暗自吸气，见拱极也將袖中的奏章握紧了三分。

按照旧规，御史、台諫若要上本，须先咳一声示意。张伯宗微微侧身，清了清嗓，殿內顿时安静下来。

他出班疾步至丹前跪，叩首高声：“臣有本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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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榔眯眼相视，挥手示意：“讲。”

张伯宗故意將声音放大，言辞掷地：“臣以为海寧郡王专擅兵权，坐镇南洋，只图安身立命，

久不言復明。臣请陛下明察一一大明江山，岂能託付无復国之志者？”

而一旁依曾附马吉翔以求升迁的总兵安朝柱也附和道：“臣亦以为，军中有进寸无退尺，如今海寧郡王此举，弃神州而偏安海隅，无异於將江山拱手相让。还请陛下明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