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660.鎩羽入城万事休(2/2)
“呼———”张巡长出了一口气,瞧见元军乱了起来,原本紧绷到极点的肌肉,渐渐地鬆弛了下来。
虽然未必能够擒住阿术,但至少把阿术的中军给打掉了。史书上那么多“仅以身免”,“单骑走免”之类的记录,说得就是这种情况。
打掉了主帅身边的指挥中枢,夺取了用来指挥大军的金鼓旗帜,又將大量熟练的亲兵传令兵消灭。短时间內,即便再是天纵英姿的主帅,也无法控制和指挥军队。
诸位应当还记得,张巡在出发之前,令谢光孙、李让和王安节,各自送几十一百名亲兵到军中来。主要就是为了方便传令。
作为亲兵,这些人都是诸將们的熟人,省去了所有检验、分析之类的过程,直接传递张巡的军令即可。
换个不认识的人,即便持宋军的旗,有宋军的兵牌,甚至可能知道宋军的口令,但还是需要查验。
保不齐是元军派出侦骑,半路截杀了带宋的信使,然后偽装的呢?战场上这种事发生的不少,双方都很喜欢用。
成本低,成功的效益极高。
眼下张巡就是把阿术身边最熟练的鼓吏旗手给剿杀了,又將诸將派在他身边的亲兵传令兵也杀了,阿术本事再大,也只有一个人,不可能亲自去摇动令旗,传达军令。想要重建指挥中枢,再快再快,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有十天半个月,叶李、姜才和张世杰等人,都已经杀到了济南。宋军胜势,元军败势,无可避免。
即便城內还有帖木儿不和李庭的人马,到底少数,还眾心惶惶。到时候张巡围点打援,先败可能赶来支援的元军。比如被张巡打跑的安西军,毕竟张巡又不知道安西军渡河是找个地方整顿,还是转进什么的。
援军被削弱之后,济南城內的粮食估摸著也就吃完了。也是托毛之奇和他那些白莲教徒的福,让张巡知道了济南城內的军粮,顶多够吃两个月。要不是粮食珍贵,不至於三日派一次粮。
眼下元军的数量减少了一多半,算宽裕点,济南的粮食能吃五个月。现在是五月份,
五个月后是十月,黄河还没彻底冻上,至少徐州以下还是可行的。那张巡的后勤就能够支撑得住,不论缺啥都能够从后方调运上来。
城內粮尽,要么吃人,要么投降,就这两条路。
吃人的事,元军未必做不出。后来带明的祖大寿守卫大凌河城,不就是先吃粮食后吃马,等骤马粮食都吃完了,就吃两万名筑城的民夫。最后民夫也吃完了,於是才向黄台吉投降。
唐朝那个张巡,肯定最后也吃了老弱妇孺。要不然没办法在睢阳守那么久的,城中原有的粮食很多都外调了。这事没必要替他讳言,一码归一码的。
假如张巡守常州守到粮尽,也有可能会吃死者户体。一本歷史书,页页都写著吃人嘛。
正想著呢,张巡文听到了炮响。不是宋军的炮响,而是济南城头上元军的炮响。宋军已经追到了城下,为了防止宋军趁势夺门,元军痛下杀手。
直接击发碗口,对著城下宋元两军混杂的地带就开炮。相比较於济南失守这样的“大灾难”,自家的炮打死几个元军,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至於阿术?他倒没有最先逃跑进城。真就是一代名將,进攻在前,撤退在后,要不然也不会得到诸將的拥戴,获得偌大的名声。
只是现在进不去济南城,真叫糟糕。若是落在宋军的手里,那百分百就是个死。劝降也得分人啊,阿术是带元的真·股东,无论如何都不会投降。就是先前的汪良臣,自汪世显投靠蒙古以来,蒙古令老汪家在巩昌裂土封侯,也属於真·股东。
死就死,反正家族大,有的是后继者。倒是投降不太可能,除非张巡打下了巩昌。
於是张巡就瞧见济南城上居然缝下来一个装运砖石的大篮子,而且还不敢直接丟到地上,生怕被別的人给抢到。由两个亲兵抬著阿术,跃进篮子里,被人拉著吊进了城里。
等阿术进了城,才又丟下来好几个篮子,將阿术的亲兵近卫们给拉进城。果不其然,
附近的元军瞧见了,就上来爭抢。甚至动了刀子,元军砍元军。
“命人收拢韃子所遗战马。”张巡瞧见阿术进了城,最大的目標立刻转移。
比阿术只差一截的,肯定就是他魔下所拥有的马匹。许多元军这会儿舍了马,径直往城內挤去。至於那些备马乘马,更是失了管束,已经在城外跑开了。
南朝缺马,也缺善於骑战的勇士。现在打进了中原,那会骑马的勇士就好找了。淮北、山东一带,有得是私盐贩子。黄巢不就是山东菏泽曹县人嘛,他便是马术精湛的私盐贩子出身。不仅会骑马,还骑射两便吶。
是以阿术的这些马,那也是极为宝贵的军事资源,张巡不能轻易放过。要是有母马,
一律送去庐州的马场,继续操办扩大本地的马政。
“姜节帅已至!”张巡的令才下,车下的侍卫指著一標涌来的人马大呼。
“好啊,好好好。”姜才和拜降交战的声音张巡是听得到的,只不过不能够確定而已现在既然姜才能够引一標人马赶来,那至少说明他將拜降击溃,乃至於击败了。不论拜降是走马过河,退往河北。还是逃往东平封地,都是好事。
北逃的话,那就进不得济南城。济南城內的防御力量保持薄弱,便於张巡围城攻城。
往东平逃,那就更美了,因为叶李督率的大军,正从东平往济南赶呢。
撞上宋军大队人马,拜降才多少人?怕是立刻就得全军覆没。
城门得闭,阿术略略点名,只收得区区二千来骑进城。其中一半还失了马,只能当步兵弓手来使。剩下五千骑,一半被宋军歼灭,一半逃亡散失,想要再收拢进济南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谁都指望不了,济南在张巡的兵锋之下,摇摇欲坠,已成羽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