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番外if:青梅竹马(2/2)

愣神间,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沈倾不知?何时打马走到了谢砚身边,“媳妇是用来疼的,哪有把媳妇当兵练的?”

“这有什么?军中一视同仁,纪律严明?,就是外祖和娘亲也一样,她自不能例外!”谢砚揉了揉后脑勺。

沈倾摇头叹息。

到底是被镇国公带大的狗崽子,和他外祖一样认死理?,倔巴头。

“别怪娘亲没提醒你,爱人如养花,你不爱惜,自有人帮你爱惜。”

“反正军纪不可破!”

谢砚能在人才辈出的玉麟军中声名鹊起?,靠得就是铁律。

军纪高过一切,怎能随意破坏?

谢砚心里乱糟糟的,不想听娘念叨,调转马头往溪边去了。

“小子!”身后传来沈倾的声音,“你还记得皎皎多久没威胁要嫁你了吗?”

原来沈倾一直都知?道两个?人背后的小打小闹。

谢砚脊背一僵,“不威胁岂不更好?”

他又不是什么贱骨头,旁人不威胁他,他还不高兴不成?

现在姜皎皎不说要嫁他了,他一身轻松,开?心还来不及好吗?

谢砚轻哼一声,扬鞭跑马去了。

入夜,晚风徐徐从耳边呼啸而过,飞沙走砾打在脸上?,吹散了沈倾的话。

可很?快那些话又在脑海里拼凑起?来。

谢砚脑袋里有个?声音不停在问他:姜皎皎从何时不再?提嫁给他了?

似乎是从桃汁冰酪之后,她变乖了,就再?不提此事了。

她怎么就突然不威胁要嫁他了呢?是因为最近两人太和谐,鲜有争吵,她没机会威胁他吗?

还是因为她不打算嫁他了?

谢砚心跳莫名停了一拍。

此时,不远处草丛里传来姑娘甜软的声音,“阿峰哥,水太冰了,当心受寒。”

“婵儿妹妹莫忧,这点寒气都受不住,怎么打仗?”男人憨笑一声。

谢砚眯眼?望去。

过膝的草丛中,穿着?粉色短袄的姜云婵蹲在溪边,捂着?通红的手哈气。

她身边还蹲着?个?士兵,一边帮她洗衣,一边与她眉开?眼?笑,相谈甚欢。

两人说着?说着?,便肩挨上?了肩。

“咳咳!”谢砚下意识清了清嗓子。

姜云婵寻声回望,“谢砚?你、你怎么在这儿?”

“……”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在这儿。

“散、散步!”谢砚声线僵硬,目光没离开?两人相蹭的肩头。

少?将军虽年龄不大,威压却强。那士兵吓得一个?激灵,将衣服丢在岸边的石板上?,脚底抹油似地离开?了。

“阿峰哥……”姜云婵伸头张望。

谢砚翻身下马,挡住了她的视线,沉郁的目光笼罩着?她。

姜云婵知?道让士兵帮她洗衣服是有违军纪的。

她自知?理?亏,默不作声端着?未洗完的半盆衣服搓起?来。

谢砚蹲到了她身边,余光瞟着?她的侧颜。

方才她和刘阿峰在一块还喜笑颜开?的,怎么见着?他就立刻愁眉苦脸了?

谢砚心里有些堵,扫了眼?石板上?还残留着?刘阿峰指印的短袄,手指一弹,将衣服弹进了清水中。

粉色短袄在水中散开?,指印被涤去,谢砚心头开?朗了些。

姜云婵白了他一眼?,把衣服重新捞起?拧干,放回了石板上?。

谢砚指尖又一弹,短袄又掉进了水里。

“谢砚,你做什么?”姜云婵小脸一皱,“你要再?作弄我,我就,我就……”

“就什么?”谢砚一瞬不瞬盯着?她嘴唇翕动。

良久,没等到后话,姑娘的一滴泪先从眼?角滑落下来。

“今日手冻伤了,一洗衣服就骨头疼,阿峰哥看我可怜才帮我一次,就帮我洗了一件而已。”

“我又不是天天违反军纪的,你何苦得理?不饶人?”姜云婵的手递到谢砚眼?前。

谢砚笑意一滞,正见她原本纤细白皙的手红肿起?来,像个?胡萝卜似的。

手上?肌肤也不似从前细腻,皴了破了。

“阿峰哥帮我洗的那件衣服,你已经丢水里,我也重新自己洗过拧干了,不算违反军纪了吧,你还要怎样?”

“我……”

谢砚不是这个?意思。

可此时看着?她满是冻疮的手,一时也想不清方才逗弄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最后话锋一转:“你手受伤了就跟我说,我不会帮你洗吗?找刘阿峰作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闷。

姜云婵才不相信他,悻悻将手拢进衣袖里,“你只会跟我说:违反军纪,劳师动众,一视同仁……你会帮我?”

“谁说我不会?”他脱口?而出。

两人对?视一眼?,皆怔住了。

谢砚沉默良久,郑重道:“我会!以后,我会帮你,也会护你。”

姜云婵半信半疑张了张嘴。

谢砚对?着?身后夜幕吹了声口?哨。

战马从黑夜中奔腾而来,在他们面前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

谢砚摸了摸马头,示意马儿屈膝,又对?着?姜云婵道:“随我去个?地方。”

姜云婵仰望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马儿,“去哪儿?”

“你信我一次。”

谢砚将她抱上?马背,用披风护住她,带着?她驰骋入荒漠。

天已微微亮,远处似有兵刃打斗的声音。

姜云婵透过披风缝隙看了眼?,不远处是一片绿洲。

玉麟军与阿如部交战正酣。

姜云婵久在军中,听将士们说过。

阿如部盘踞于此片绿洲,时常滋扰北盛。

此番谢砚和沈倾回中原,阿如部便趁玉麟军群龙无首,突袭北境。

谢砚和沈倾这才疾行回边境支援,计划带兵直捣阿如部老巢,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外面枪林箭雨,姜云婵吓得往他披风中缩了缩。

“别怕,有我!”谢砚略微嘶哑的少?年音落下来,听着?轻狂,却又带着?几分稳重。

姜云婵心下稍安,深吸了口?气。

谢砚带着?她策马冲进了厮杀的士兵中,一路直捣腹地。

两侧血腥场面迅速倒退,耳边风声呼啸,隐约听到身后有将士们惊喜道:“少?将军来了!少?将军来了!”

被困在玉麟军中的阿如部首领也寻声看来。

那人身长八尺,身披虎皮戴狼牙链,举起?狼牙棒冲谢砚而来,一声嘶吼,如野兽咆哮。

姜云婵缩了缩脖子。

谢砚夹紧马腹,马儿前蹄跃起?。

少?年手持弯弓,三支白羽箭从指尖飞出,破空而去。

势如闪电,掀起?一阵劲风。

三支箭堪堪刺穿首领心口?,壮硕的首领顷刻双膝跪地,轰然倒地。

姜云婵被眼?前雷厉风行的场景震慑到了,讶然抬头望他。

少?年的鬓发随风而动,五官锋利,眉眼?间的少?年意气藏不住。

姜云婵被震慑到了,脱口?而出,“好厉害。”

谢砚的马却未停,径直踏过首领的尸体往后山去,将将士们的欢呼抛在了脑后。

绿洲腹地,葱葱郁郁,连空气也湿润了许多,四周鸟语花香。

姜云婵才从方才的烽火硝烟中回过神,“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谢砚翻身下了马,伸手扶她,“我听闻阿如部有一种植物对?女子极好,他们的姬妾都用此滋养肌肤,所以……所以带你来看看能不能医冻疮。”

谢砚怕战场刀剑无眼?,一旦玉麟军胜,定?会第一时间烧掉阿如部的后花园,所以谢砚这才带着?姜云婵直奔战场来寻那所谓的滋养良方。

少?年心思说出口?来,他又有些无所适从,僵硬指着?眼?前的绿地,“他们说的滋养良方应该就是这一片植物。”

姜云婵放眼?望去,眼?神一亮,“这就是我说的芦荟呀。”

此物在中原少?有,千金难得,却不想北境有取之不尽的芦荟丛,一眼?望不到边。

谢砚见她脸上?终于有了光彩,也跟着?嘴角上?扬。

少?年奔向芦荟丛中,取了片芦荟,如奉珍宝递到她眼?前,“试试,能不能治冻疮?”

“好呀!”

姑娘到底对?胭脂水粉一类兴趣甚浓,一瞬间把旁的事抛诸脑后,坐在青草离离的山坡上?,掰开?芦荟。

手被刺扎了一下,姑娘浅浅倒吸了口?气。

谢砚忙蹲下来,看着?她指尖一滴血,不觉蹙起?眉,“要不……我帮你上?药吧?”

“先吹吹。”姜云婵倒不扭捏,把手递给他。

谢砚耳根一红,捧过她的手轻轻吹开?血珠,将芦荟透明?的汁液小心翼翼涂在她的十根手指上?。

十指渐渐消肿了,她的指尖重新恢复了水灵的模样。

“真有用啊!”谢砚松了口?气,眉目染笑,“等下次征讨柔然,我给你带最新鲜的沙漠玫瑰,定?让你的手和从前一模一样。”

少?年炙热的吐息喷洒在姜云婵手上?。

姜云婵指尖蜷了蜷,“不会违反军纪吗?”

“不偷不抢,违反什么军纪?”少?年还在细细涂抹着?芦荟。

姜云婵不放心,“不是你说军中要一视同仁吗?”

“你不一样。”谢砚掀起?眼?眸,正撞进少?女诚惶诚恐的眸中。

姜云婵在军中看多了士兵因为违纪,被谢砚罚军棍,打得血淋淋的场景。

她怕被打,她有些后怕,“有……什么不一样?”

谢砚默了须臾,忽而鼓足勇气在她侧脸上?轻啄了下,“姜皎皎是我未来的夫人,自然与众不同。”

清风拂山岗,清亮的少?年音吹进她耳里,掀起?一片涟漪,久久不散。

谢砚曾笃定?要做好一个?将军,必要秉承众生平等,一视同仁的铁律。

可当他看到姑苏最生机勃勃的桃花在他手心日渐枯萎,他竟也起?了私心。

他想:若连心上?之人都呵护不好,又何谈大庇天下呢?

再?后来他才知?:许身予国,与许心予她,从来不冲突。

正因为有了她,他才更有所向披靡的勇气,想把世间一切美?好皆奉于她眼?前。

自那日起?,战场上?的少?将军越发勇武。

每次出征,除了带回捷报,也会带回各种新奇玩意,戈壁的奇石,天山的雪莲,或是迷路的小白狐……

塞北的日子渐渐开?始有了生机。

某个?静谧的傍晚。

铺满绒毯的营帐里,宝石珠帘随风摇曳,流光熠熠。

姜云婵坐在珊瑚炕桌上?逗弄着?小白狐。

夏竹终究不放心姑娘一人在塞北也跟了来,一边焚着?姑娘喜欢的香,一边闲聊,“奴婢启程之前,那个?萧郎还去姜府找姑娘了呢,说是要姑娘再?付点工钱。”

“给他些银子,打发他走,莫要让子观哥哥看到便是。”姜云婵蹙着?柳眉,语气满是厌恶。

夏竹掩唇轻笑,“当年谢小将军从山匪手中救了姑娘,姑娘对?少?将军一见钟情,也是人之常情。姑娘与少?将军直说就是了,何苦非要让那个?什么萧郎陪着?演戏?”

“我才没对?谢砚一见钟情!”姜云婵轻哼了一声,耳边漫出淡淡的粉色。

当初姜云婵被山匪绑走,她其实一直知?道是谢砚救了她,她一直等着?谢砚来娶她。

奈何谢砚来姑苏时,竟是那般拒婚的态度。

姜云婵于是在路边随手抓了个?叫萧郎的人,让他配合着?演一出负心郎的戏码,姜云婵才顺理?成章跟着?谢砚来了北境。

之后种种,不管是哭着?撒娇,还是乖巧懂事,亦或是可怜兮兮,真真假假都不过是动他的心弦。

她虽喜欢谢砚,但才不要做先开?口?的那个?。

“需得他求着?我哄着?我,我才要喜欢他!我娘说了,先低头说喜欢的那个?人一辈子都在下面。这一辈子,必须我在上?,他在下!”大小姐刁蛮话音回荡。

身后同时响起?撩门帘的声音。

姜云婵赫然转过头。

刚打胜仗回来的谢砚铠甲上?血迹斑驳,还未来得及清洗,就急着?来见姜云婵了。

却不想刚一脚踏进门,就听到姑娘如何步步为营算计他。

谢砚笑意凝固,与她两两相望。

营帐中的气氛变得微妙。

“姜皎皎,没想到你竟然……”

“我……”姜云婵忙站了起?来,心虚到舌头打结,“子观哥哥你听我说啊,我、我……”

“你竟然很?久以前就喜欢我了吗?”少?年挠着?后脑勺憨笑。

脸上?漫出红霞,与他后腰别着?的那束沙漠玫瑰一样纯粹而热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