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平阳便是退敌之地!(1/2)

铁拳思索片刻,又把想法狠狠地压制了下去。

——可不行。

铁拳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陛下亲口说过,身份此刻不可暴露。

一旦身份揭开,局势就再难看清。

所以,一切只能继续掩藏。

铁拳垂下眼,心底低低喃喃:

“陛下……您救下的人,您撑起的军心,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谁给的。”

“可属下心里明白。”

他抬起头,望向萧寧。

烛火下,青年神色淡淡,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眼底却闪著令人无法看透的光。

铁拳胸腔一热。

“陛下,这般隱忍,这般心机,若能让他们看到一丝真相……他们定会知晓,大尧並非无主。”

他在心里默默念著,目光却愈发肃然。

——这一刻,他的心,彻底落定。

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他都要追隨在这位年少君主身后。

铁拳收回心思,望著萧寧,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

“陛下。”

他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外头人听见。

“沈铁崖……他伤得那么重,您看……”

萧寧缓缓抬眼,目光与他对上,眼底一片深沉。

铁拳一时噎住,喉结滚动,终是换了个说法。

“我意思是,他的伤情,究竟如何?”

屋內火光闪烁,照在两人脸庞上,影子交错。

萧寧目光一凝,片刻沉默,才缓声开口。

“喝了汤药,再加上我方才的针灸舒筋活血。”

他顿了顿,目光微微低垂,声音缓缓落下。

“不出意外,明日……他就能好过来。”

“至少,能醒。”

铁拳猛地一震,瞳孔微缩,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真的?”

那一瞬间,他心头的石头,仿佛被人猛地挪开。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竟觉胸腔都轻鬆了几分。

紧接著,他眼神中浮起一抹喜色,声音里透出掩不住的欣慰。

“那就好,那就好!”

“这样的主帅,命不该绝!”

他忍不住重重握拳,眼神炽热,仿佛要將那份心底的敬佩一股脑宣泄出来。

“陛下,您有所不知。北境军中,对沈主帅的尊崇,可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尽的。”

“他从军以来,几乎每一战都冲在最前,亲自断后,为的就是护住兄弟们的生路。”

“许多次,若不是他力挽狂澜,咱们北境早就被打穿了。”

铁拳声音低沉,带著掩不住的情绪起伏。

“所以,这些军士们才会如此死心塌地。就算明知道守不住,他们也寧可拼到最后一滴血。”

“换了別人,赵烈未必会这样死守。可若是为了沈铁崖,他心甘情愿。”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低低嘆息。

“唉……也难怪他。”

“赵烈这种人,直肠子,认死理。沈铁崖若要他多撑一日,他就能拼命多撑一日。”

“这等忠心,旁人未必懂。”

火光映照下,铁拳的脸上闪过一抹肃然。

他性子直爽,向来对人极为挑剔,可这一刻,心中却也生出几分真切的敬意。

——捨生取义,死战不退,这样的人,確实值得尊重。

萧寧静静听著,没有插话。

只是当听到“死战不退”“军中尊崇”几个字时,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意味难明的光。

稍纵即逝,却又仿佛在那一瞬,將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

他低垂下眼瞼,神色重新归於平淡。

铁拳却还沉浸在那份鬆了口气的轻快里,甚至忍不住笑了两声。

“这样甚好!主帅若能醒来,军心必然一振。”

“到时候,不论敌军来多少,咱们都能多撑一阵!”

“有这样的主帅,天佑大尧啊!”

他的声音里带著久违的欣喜,仿佛连漫天的风声都不再刺骨。

萧寧抬眸,静静望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是么?”

那一声极轻,轻得仿佛隨风就要散去。

铁拳没听出其中的意味,只当是萧寧隨口附和,便点头如捣蒜般应声:“正是!”

“主帅既能醒来,赵烈必然更加坚定。士卒们看在眼里,也必定重燃斗志!”

“陛下,您这一手,救的不止是一个人,而是整座平阳城啊!”

话语鏗鏘,掷地有声。

萧寧却只是淡淡一笑,並未回应。

屋中短暂安静下来,只余火焰轻轻跳动的声音。

铁拳仍在感嘆,眉眼间儘是喜色。

萧寧却在这喜色背后,心思翻涌。

他的目光微微眯起,眼底的疑云越来越重。

沈铁崖——真的只是因为重伤昏迷么?

气息微弱,却不至死。

昏沉不醒,却能在银针之下迅速转稳。

这样的状態,不像是病入膏肓。

反倒更像是……

萧寧指尖轻轻敲击著案几,唇角那抹淡笑更显深邃。

他没有说破,只是静静坐著,仿佛在等什么。

铁拳却全然不察,仍在自言自语:“明日若能醒来,那就是天大的喜讯!”

“赵烈那颗心,也该彻底安了。”

“到时候,再有人鼓动军心,也未必能再掀起什么风浪。”

“主帅一声令下,北境军必然死战到底!”

他越说越是激昂,眼神里满是憧憬。

萧寧只是静静听著,神色淡淡。

直到铁拳停下,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但愿如此。”

四个字,轻描淡写,却像重石投入湖心,掀起无声的涟漪。

铁拳怔了一下,不明所以。

而萧寧,已垂下眼帘,再不多言。

屋外的风声愈发急促,像是在为明日的风暴作序。

夜色沉沉,火光摇曳。

萧寧端坐不动,眼底却闪烁著別人看不透的光芒。

晨曦初上,天穹之下,平阳城依旧笼罩在肃杀的寒意中。

夜风未散,城头的旌旗猎猎,哨兵们在城墙上往復巡视,眼神紧绷如弦。

城中营帐之间,炊烟裊裊升起,夹杂著药材与血腥的味道,空气沉闷压抑。

就在这时,营门被急促推开,一道魁梧的身影快步走来。

赵烈一夜未眠,眼底布满血丝,却全然不见疲惫,反而带著掩不住的兴奋与急切。

他跨步入內,见萧寧正端坐案前,神色如昨夜般安然淡定,不由心头微震,隨后拱手,语声粗重而急切:

“兄弟!沈主帅……果然好了许多!”

萧寧抬眼,目光微动,静静看向他。

赵烈一边喘息,一边压低了声音,像是生怕惊动外头的亲兵:“昨夜依照你开的方子,熬了汤药给主帅餵下。他虽仍未转醒,但气息稳了,呼吸比之前强上数倍。今晨去看时,脸色竟比昨夜更有血色!”

说到这里,他眼眶微红,声音哽了一瞬。

“兄弟……真是谢你了!”

这一声“谢”,发自肺腑。

他是武夫,素来直肠子,极少把感激说得如此沉重。可眼下,他心里是真的震动不已。

若说昨夜他还將萧寧当作“死马当活马医”的最后一线希望,那么眼下,这希望竟然成真了。

沈铁崖的脸色,实实在在好转。

这是过去那些郎中们都没做到的事!

赵烈心头涌动,整个人几乎热血翻涌,连声音都带著颤抖。

“兄弟,沈主帅今晨看著已比昨日好多了!只是……这药,什么时候再喝?要不要再针灸一次?”

他急切问著,眼神满是殷切与期待,仿佛生怕哪一步疏忽,便会前功尽弃。

萧寧凝视他片刻,目光平静如水,语声淡然:

“不必了。”

赵烈怔住,呼吸一滯:“不必?”

萧寧点了点头:“不需再针灸,汤药照旧熬服即可。至於针灸之术,昨夜一次已足够稳固气血。剩下的,便是他自身调养。若无意外,今日……他便能醒来。”

他说得平静,不带丝毫夸张。

赵烈却仿佛被惊雷击中,整个人愣在原地,隨即猛然瞪大双眼,呼吸急促,整张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

“真……真的能醒?”

他声音嘶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答案。

萧寧只是淡淡点头,神情平静如常。

“不会有性命之虞了。”

简单一句话,却如重锤砸在赵烈胸口。

他怔怔地站了半晌,隨即猛地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胸腔中那股沉重的鬱结,终於彻底宣泄出来。

他心头一热,差点失態,险些当场红了眼眶。

“太好了……太好了!”

他喃喃自语,粗重喘息声中夹杂著难以掩饰的欣喜。

这一夜的沉重与煎熬,在此刻终於得到了释放。

……

屋中气氛微微舒缓。

赵烈过了许久,才渐渐镇定下来。可眉宇间那股激动与喜色,仍旧挥之不去。

他沉声道:“兄弟,赵烈自入军以来,见过多少伤亡。可这一次……若真能让主帅转危为安,你便是平阳的恩人!”

萧寧淡淡一笑,並未回应,只是转而换了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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