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还在说有援军?!(1/2)

此时此刻,赵烈心中,只有一腔愤懣!

他赵烈,和沈主帅,拼了命守下来的,不过是些无名的百姓,些许的喘息之机。

可在那些高坐庙堂的人眼中,不过是一笔数字,一行奏摺。

到头来,他们为了百姓付出了一切,落得的下场,却是这般。

被自己人怀疑,被兄弟指责,被迫接受这屈辱的火油浇身。

赵烈胸口一阵窒息。

心中涌上一股浓烈的悲哀。

悲哀过后,他忽然低低冷笑了一声。

笑意中带著几分自嘲,几分苦涩。

“呵……原来如此。”

他抬起头,火油顺著脸颊滴落,映著晨光,闪著油亮的光泽。

眼神,却冷冽如刀。

“既然你们要我死,那便让我死得轰烈一些!”

他的冷笑在广场上空迴荡,带著一种说不出的悲壮与决绝。

士卒们心头一震,看著这满身油渍、浑然不惧的身影,竟有不少人心底升起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意。

有人咬紧牙关,不敢直视。

有人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却不敢出声。

韩守义等人见状,心头更是暗暗得意。

“赵烈啊赵烈,你再如何铁血,此刻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他们对视一眼,唇角同时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这场戏,他们演到了最高潮。

而赵烈,註定成为烈火中的牺牲品。

火油的气味越来越浓,整个广场仿佛都被这种窒息的味道笼罩。

人们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在场中那个浑身油亮的身影上。

死寂之中,只听见战马焦躁的低鸣,和火油自甲缝滴落地面的声响。

赵烈缓缓挺直脊背,目光凌厉地扫过广场上所有人。

他的眼神冷酷、坚毅、悲凉,却没有半分退缩。

这一刻,他不是赵都尉,不是一个被质疑、被拋弃的將领。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战士。

他要用自己的死,来回答所有的质疑。

他要让所有人记住,赵烈不是怕死之辈。

他冷笑声再起,在风声与嘈杂中,分外清晰。

“来吧。”

“去火石来,送赵都尉,出城!”

话音落下,广场上顿时一片死寂。

所有人心头一紧,呼吸急促,仿佛下一刻,就要亲眼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化作烈焰中的灰烬。

——这一幕,註定震撼人心。

而赵烈,早已把生死拋诸脑后。

在心底,他默默低语:

“沈主帅,寧兄弟……若我这一死,能换你们一线生机,也值了。”

他抬起头,直直望向灰白的天穹,双目坚定如铁。

火油顺著战甲继续滴落,嘶嘶作响。

赵烈,已做好了迎接烈火的准备。

韩守义见赵烈已然决绝,面上那抹冷笑愈发肆无忌惮。

“赵都尉性情,真乃可敬!”他朗声道,字字带著讥刺。

“既然如此,今日本人敬你一杯。赵都尉,请出城去,早日赴那光荣的一死吧。”

话音未落,眾將军士低声附和,有人起身敬礼,更多人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著,像是在等一场祭祀的终幕。

赵烈骑在马背上,身上的火油在晨风中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仿佛每一缕气息都在提醒他这一刻的决绝与荒凉。

他握著马韁,掌心因用力而泛白,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一张张曾並肩的脸上。

他能看见惊愕,愤怒,怜惜,也有隱隱的惭愧。

他能看见,曾经的战友在这一刻分成了两类:一类选择了站在韩守义一边,用嘲弄和冷酷平息內心深处的恐惧;另一类则在目光里藏起了不忍和迟疑,却未敢出声救援。

赵烈心头的一切情绪,都在那一刻凝成一股冷意。

他並不奢望被理解。

他也不期待有人会来握住他的手,让他放下这烈火与刀锋。

这一刻,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了结自己认为该承担的宿命。

若有机会,他愿用生命去换一线可能,哪怕那可能渺茫如星。

他翻身上马的动作乾净利落。

铁甲在晨光下发出沉重的迴响。

风自旌旗之间穿过,带起旌布的嘶响。

赵烈一抬手,马前的亲兵忙不迭后退,为他让出出城的路来。

他没有回头。

他只是抬头望向那条通向城外的土路,目光像是要把自己这一生的意志都押注在那狭窄的路线上。

城內有人低声抽泣。

有战士握著刀把臂膀颤抖,似乎在和自己较劲,不让软弱流出眼框。

也有人发出低吼,像被点燃的怒火,想要为赵烈討回一丝公道。

这声討回的怒火却很快被群情的惶恐与韩守义的煽动所淹没。

“去吧,去吧!”有人冷冷叫道。

“別留恋,赵都尉的志向比我们都高!”

“抑或——”有人又喃喃,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抑或我们並未活得足够像人……”

赵烈没有理会这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手腕一沉,马仰头向城门方向迈步。

马蹄在石板上敲出沉闷的节拍,像是在为这一出荒唐的戏码敲起终章。

韩守义与梁敬宗、杜崇武三人並肩站在城门侧,互看一眼,心中像是吞下了一枚终结的筹码。

他们的胜利来得无比乾净利落。

无须刀光剑影,无需流血內訌,只需几句话,几处暗算,就將曾经的威望与信任逐步剥落,最终换来今日的结局。

三人都在盘算著未来的得失:赵烈死了,便是一个最好的掩护;赵烈不死,亦可利用他受辱的名声,继续把持军权。

无论如何,他们都有退路。

而广场上的士卒们,起初的狂怒已经被一种麻木替代。

有人曾拼命拥护赵烈,如今却不敢再出声。

有人暗自恨他將时间耗光,怨他把撤退的机会赌在了一个虚无的“援军”上。

更多的人则是被恐惧吞没——外头的敌旗已现,城门一开,生死一线,谁都想活下去。

他们的眼里没有了原本的血性,只有对明天的朦朧惧怕。

赵烈的马队渐渐靠近城门。

每一步都像踩在眾人的胸口,沉重而无情。

他知道,当他跨过那道门槛,所留下的將是无数各怀算计的目光与一地未了的怨恨。

他也知道,若他真的纵身冲入敌阵,或自焚成灰,也无法改变那些在高处冷眼旁观者的记录。

可他並不在意。

在那一刻,他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回应所有的背叛,哪怕那方式显得愚勇而荒谬。

近门处,一名年迈的老兵抬手,想阻止,声音却哽咽:“赵都尉——別去!”

赵烈回头看了一眼。

那老兵的脸上刻满了风霜,眼里却有几分无法掩饰的惋惜与尊敬。

赵烈唇角微勾:“去吧,各自保重。”

隨后,他將马韁勒紧,马应声而动,震动四周的尘土。

城门口,火把招呼著风,投下摇曳的光影。

赵烈的身影在火光与晨曦交错的光带中渐渐拉长,像一根被点燃的孤炬,既短暂又磅礴。

就在这等决绝之际,忽有一道声音从广场角落处骤然传来,粗獷而有力,带著不可遏止的焦急与惊惧。

“且慢!就这么就做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

声音骤然而起,像一道雷霆劈开沉沉的压抑。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目光齐刷刷朝声源望去。

人群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正是那日与韩守义打赌的寧萧!

广场上瞬间沸腾。

无数双眼睛死死盯著他,先是错愕,隨即愤怒汹涌而出。

不少人眼中闪烁著火光,像是看见了仇人。

“是他!”

“寧萧——就是这小子!”

“当日若不是他做偽证,咱们怎会被困在此城?!”

“骗了我们三日,如今赵都尉背锅,他倒好,竟还敢回来!”

一个个嘶吼声从人群里爆出,声音像野火一般,瞬间燃遍整个广场。

有人直接抡拳砸在地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有人眼睛通红,手指著寧萧,像要扑杀上去一般。

“他才该去死!”

“对!让寧萧替赵都尉去死!”

“赵都尉骗了我们,可这小子才是始作俑者!他才该用命来还!”

怒骂声匯聚成潮。

几乎在一瞬间,广场上压抑的氛围,重新爆裂开来。

先前不少士卒还在为赵烈將赴死的壮烈而动容,心中生出不忍。

可如今看见寧萧,他们的怒火顿时有了新的出口。

“寧萧!你给我滚出来受死!”

“让他去冲敌阵!让他去自焚!看他还有没有胆量!”

喊杀声震耳欲聋。

无数愤恨的眼神如刀锋般射向寧萧,把他逼到风暴的正中央。

赵烈原本已经翻身上马,眼神冷冽决绝。

可当看见那熟悉的身影,猛地愣住。

下一瞬,他的面色陡然大变,心头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寧……寧小兄弟?!”

赵烈声音猛地颤抖,眼神慌乱。

“你……你怎么在这?!”

他下意识勒住韁绳,整个人几乎要从马背上跃下。

心口狂跳,像被人狠狠掐住。

“不可能!我明明吩咐张魁,叫他把你打晕,送出城去!”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烈只觉脑中轰鸣。

他原以为寧萧早已离开这是非之地,纵使逃亡悽苦,也好过困死於此。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少年竟会在此刻现身。

“寧小兄弟,你赶紧走!”

赵烈急声喊道,眼神里带著焦急与慌乱。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走啊!”

可他的喊声,根本压不住广场上的喧譁。

怒吼声、咆哮声、谩骂声,像万千利箭,刺向寧萧。

那些士卒们本就心中无处发泄,如今见到寧萧现身,无疑点燃了心底最后的怒火。

“杀了他!”

“寧萧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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