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军中文书齐书志(1/2)

营帐之中,火光摇曳。

案几上的酒壶早已开封,几碟粗劣的干肉与醃菜隨意摆放。

几人喝得面色微红,酒气在狭小的帐篷里瀰漫开来,混合著皮甲的汗味与北境特有的风沙气息,带著一股压抑的燥热。

外头的风声呼呼作响,吹得帘幕猎猎鼓舞,像是隨时要把整个营帐掀翻。

可在这昏黄的油灯下,几人却笑语不断,笑声时高时低,带著几分自得与阴冷。

韩守义半靠在椅背上,右手持盏,左手隨意敲打著桌案。

他的眼神微眯,看似微醺,实则寒光暗藏。

韩他静静看著几人,嘴角的笑意渐深。

他慢慢举起酒盏,眯著眼睛,声音低沉而悠长:

“诸位。”

“看来,大家都明白了。”

几人一愣,隨即纷纷转头看向他。

韩守义的眼神如同刀锋一般,缓缓扫过他们的面孔。

“来的这位,可不是寻常人。”

“他是天子近卫,近侍圣上的心腹!”

他顿了顿,举杯轻轻一晃,酒液在火光下盪起一圈圈波纹。

“诸位想想,咱们在这北境,苦苦死守多少年?尸骨无数,血流成河。”

“若没有咱们,平阳城早成了废墟!”

“现在援军终於来了,难道这份功劳,就该让別人全占了去?”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帐內瞬间安静下来。

火光映照下,杜崇武、潘仲海二人眼神都闪了闪,心头微微发热。

——是啊!

他们这些人,也是在北境拼死拼活的人!

凭什么功劳全算在赵烈和沈铁崖身上?!

唯有梁敬宗仍旧有些糊涂,他挠了挠头,皱眉道:

“可……这些事情都是赵烈和沈铁崖做的啊,跟咱们有什么关係?就算咱们想邀功,也轮不到咱们吧?”

此言一出,杜崇武与潘仲海脸色微变,像是嫌他愚笨。

韩守义却並未动怒,反而笑呵呵地看著他,摇了摇头。

“我说老梁啊……”

“你这脑子,怎么就不转圈呢?”

他端起酒盏,轻轻抿了一口,神色间带著几分耐心与循循善诱的意味。

“事情虽是是他们做的不假,可是真到了圣上耳朵里,这是靠嘴巴说的啊!圣上有看不到!”

“有些事情,真真假假,谁能说得清?”

他眯起眼睛,声音低沉,缓缓说道:

“更何况,嘴,是长在咱们自己身上的啊。”

轰。

这一句话,犹如惊雷般落入梁敬宗耳中。

他瞪大了眼睛,愣了片刻,旋即眼神一动,脸上的迷茫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

“哈哈!”

他猛地拍著大腿,发出一声大笑。

“我明白了!”

“功劳是谁的,不是靠事实!是靠嘴上怎么说!”

杜崇武和潘仲海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两人举起酒盏,齐声道:

“韩兄,妙计啊!”

三人相视一笑,酒盏重重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脆响。

梁敬宗眼神也渐渐亮了起来,连连点头,笑声爽朗:

“好主意!反正那赵烈本就不是个会辩驳的人,加上咱们人多,理自然在咱们这边!”

他冷笑一声,眼神阴鷙,继续道:

“到时候,咱们齐口一词,把这份功劳往自己身上揽。那位天子近卫,必然信咱们的!”

“对!”

“他说的对!”

杜崇武连声附和,眼神里透出一股炽热的野心。

“那赵烈心直口快,不擅言辞;沈铁崖一向清正耿直,从来不愿邀功。呵呵,这不正合咱们的意么?”

潘仲海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韩兄果然高明!功劳这种东西,不是谁流了多少血,而是谁会说!”

“咱们若能先下手为强,把话说到蒙尚元耳朵里,这功劳,定然就是咱们的!”

几人说到这里,笑声越来越大。

酒盏一次次相碰,粗酒在案几上洒落,顺著木缝流下,带著一股刺鼻的辛辣。

笑声迴荡在帐內,与外头的风声交织在一起,透著一股阴冷的诡譎。

韩守义抿了一口酒,神色不动声色,心底却是暗暗冷笑。

他知道,这几个人都已经被自己拿捏住了。

只要把这股贪念挑起来,今后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他轻轻放下酒盏,目光微垂,声音却冷冷透出几分狠意:

“诸位。”

“机会,已经摆在咱们面前。”

“这北境的血,咱们流得不少。如今,是该有人记得咱们的功劳了。”

“来!”

“干!”

几人齐声高呼,酒盏在空中重重碰撞,酒水溅落在桌案与甲冑上,映著火光,宛如溅起的鲜血。

这一夜,帐外寒风猎猎。

而帐內的笑声,却比寒风更令人心底发凉。

他们已经下定决心。

要將那本该属於沈铁崖与赵烈的功劳,硬生生夺到自己手中!

营帐之中,酒香瀰漫,笑声渐歇。

杜崇武、梁敬宗、潘仲海三人正沉浸在之前的畅快之中,脸上带著几分酒意与兴奋。

火光在他们脸庞跳跃,映出一丝丝贪婪与算计的阴影。

韩守义端起酒盏,缓缓抿了一口。

他並未急著说话,而是將目光一寸寸扫过几人,像是在等笑声平息。

片刻之后,他才放下酒盏,眼神微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诸位。”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著一种压得住场子的从容。

“咱们方才说的,只是表面。其实,还有一件事,对咱们而言,更加有利。”

此言一出,几人神情一动,立刻把注意力集中过来。

杜崇武皱著眉,身体微微前倾,急声问:

“何事?”

梁敬宗抹了抹嘴上的油渍,带著几分醉意,眯起眼睛看著他:

“韩兄,你该不会又在卖关子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吊咱们胃口。”

潘仲海沉默不语,但目光灼灼,也死死盯著韩守义,显然极为在意。

韩守义见状,笑了笑,慢悠悠地伸出手,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节奏沉稳而冷静。

“诸位都清楚,军中记功……一向是谁来掌的?”

这话一出口,三人同时一愣。

他们互相看了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还用问?当然是军中文书来统计!”

“对!”

韩守义眯起眼睛,笑意渐浓。

“正是军中文书。”

他抬起酒盏,在火光中轻轻一晃,眼神深沉。

“诸位或许还不清楚,方才我在城门口,特意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蒙尚元这次带来的情况。”

“结果呢?”

他顿了顿,眼神一闪,低声道:

“这次,蒙尚元並没有带自家的文书来。”

“他直接召用了咱们军中的人。”

轰。

此言一出,三人同时心头一震,身体都不由得前倾几分。

他们神情瞬间变得凝重。

杜崇武急不可耐,追问道:

“召用了谁?”

韩守义缓缓吐出三个字:

“齐——书——志。”

轰!

三人脸色同时一变。

潘仲海眯起眼,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梁敬宗更是直接一拍桌案,差点把酒盏掀翻,声音里满是不满:

“那你还在这里笑什么?!”

“齐书志可是赵烈的人啊!”

“不错!”

杜崇武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声音透著几分不安。

“这齐书志,平日里对赵烈言听计从,连喝酒都只跟赵烈那一桌的人一块!若他来掌功过簿,咱们还有什么机会?!”

三人神情凝重,眼神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担忧。

他们深知,军中记功簿的地位何其重要。

这不是简单的几笔字,而是军中生死荣辱的根源。

谁能在功过簿上添一笔,那就是军功,换军衔,得赏赐。

谁若被抹去,哪怕流血再多,也是白死。

一时间,气氛沉重下来,酒意都被压下去几分。

梁敬宗脸色难看,忍不住摇头:

“这下麻烦了。”

“有他在,咱们怕是討不来什么好处。”

说罢,他看向韩守义,满脸狐疑:

“韩兄,你到底在高兴什么?这不是对咱们不利么?”

此时,韩守义却是轻轻“呵呵”一笑。

笑声不大,却带著一种不屑与篤定。

“你们啊……”

他摇了摇头,神色里透出一丝戏謔。

“怎的到现在,还看不透?”

三人一愣,同时皱眉看向他。

韩守义举起酒盏,慢悠悠抿了一口,放下后,才低声道:

“没错,齐书志是赵烈的人。”

“可別忘了——”

“人,是会变的。”

轰。

这句话落下,三人心头同时一震。

韩守义冷冷一笑,眼神深沉,缓缓道:

“齐书志不过是个文书,一个小吏而已。”

“赵烈能给他什么?能给他军功?能给他前程?能让他升官发財?”

他声音低沉,一字一顿,像是刀刀锤在几人心口。

“赵烈能给他的,不过是酒桌上的几杯酒,几句兄弟义气罢了。”

“可这些,能当饭吃么?”

他猛地一抬手,狠狠一指案几上的酒盏,眼神如火。

“人,是要进步的!”

“谁不想升官?谁不想往上爬?!”

“赵烈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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