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旧人旧情，弯弯绕绕（2/2）

太上皇最后之所以行传位之举，明面上虽说是日渐年迈，精力不济，可在暗地里，又何尝没有几分有心无力，自知失德的无奈与黯然呢？

可其人毕竟曾经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大权在握数十年，如今一朝传了位后，虽是醉心修道，痴迷炼丹，可却真不是什么不问外事。

如今眼看著自家留下来的朝政，又或是昔日的宠臣，就是要被新帝一一革除，另开一番局面，心中难道真就不会感到不满，又或者说恼怒吗？

所以说，贾琛今日入宫，就也是好死不死，撞在了这般枪口上了。

他是世代勛贵的贾氏族人，又是新普的国朝举人，正是夹在了旧政与新政的模糊中间地带，身份极为特殊，而太上皇先前问他是否要处罚贾家，话中的深意，难道又真只是一个小小的贾家？

更多的，恐怕还是在看如他这般夹在新旧之间，左右为难之人，心中对於革除旧政改革新政，究竟是何看法。

若是要罚贾家这般世代勛贵，那便是意味著要將旧的推倒重来，彻底打破过去的“规矩”，若要“念旧人旧情”，那便是感念上皇圣德，过往德政了。

这般问题里暗藏玄机，又有些弯弯绕绕，若是换了个蠢的，又或是如李泽这般尚且稚嫩的，不明其中深意，恐怕也就是稀稀疏疏说了一堆，却始终说不到重点上，到最后被听厌烦了的太上皇挥手赶出宫去，留得一地狼狐尷尬。

但对於贾琛来说，这问题其中所藏的深意，若是细思，却並不难猜，毕竟太上皇此番召他入宫，按理来说，应要问些海外之事，可待见了面后，却又是话锋一转，意图实在太过明显了些。

而贾琛是如何答的呢？

若是含含糊糊，左右逢源，恐怕到最后也只是两面都不討好，反而会给洞若观火的太上皇留下一个“奸滑”的糟糕印象，所以贾琛细思过后，乾脆也就顺从本心，亮出了自家的鲜明態度。

贾府既是作奸犯科，自然该罚，旧政既然误国殃民，自然该革！

可若话说得过於直接，对於太上皇来说，难免便刺耳了些，君心难测，所以贾琛也才会在先前所说的话语中，不时强调太上皇“天子”，“圣皇”的身份。

你既是天子，自该顺应天意，维护朝纲，勤政爱民，又岂能有私心之举？

且如今这大乾的天下，说到底还是你李家的天下，无论旧政新政，所要维护与拯救的，都是你李家的天下，我今日之所以说这些话，也都是为了此。

既是如此，又何必过多纠结？

若强行坚持，旧政虽尚可维持，可时间久了，终究也会被世人唾弃，成了一番“镜水月”的局面。

果然。

这番话说出后，贾琛支持新政的態度虽然鲜明无误，让太上皇心底不免感到些泪丧与不满，可终究却也没有什么发泄的理由。

到了最后，只能是让贾琛“好自为之”，今后出任为官，革政爱民时，也不要忘了过往上皇的圣德与勤政只能说，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实在也是晦涩，也难怪一旁的李泽会觉得自家那位皇爷爷，今日会这般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