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公民权赎买法案(2/2)
“他们现在一天刨不出一亩地,你確定等以后產粮了,扣完监工的口粮,还有剩下的?”维林的声音冷得可怕。
“一个监工能管几个人?十个?还是二十个?一千一百人,你需要多少监工?这支监工队伍,谁来监督他们不偷懒、不剋扣、不向我谎报產量?老沃克,你告诉我,最后这支队伍是听我的,还是听他们自己肚子的?”
老沃克面色一紧,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渐渐明白了维林话中的恐怖之处,那是无尽的“监督”循环。
“况且,抽打一两个偷懒的可以,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只是干得慢,难道把他们全都打一顿?农奴是我的財產,打伤了,谁来干活?生病了,难道不钱医治?”
他轻嘆一口气,让这番话在眾人脑中发酵。
“这就是农奴制最根本的矛盾,它看似能夺走农奴的所有財富,但为了维持这种压榨,领主需要付出的管理成本,最终会吞噬所有產出。”
“这也是为什么,在海地公国,甚至在富庶的海地公国,甚至是其他內陆,农奴的数量正在减少。因为聪明的领主们发现,一个自由民为了自己能开垦十亩地,而一个农奴在鞭子下一天也开垦不了一亩,省下来的人口可以投入到手工业,创造更大的价值。”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老沃克,都被这番闻所未闻的论调震得哑口无言。
监工成本?財產损耗?剩余人口手工业?
他们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压迫与统治。
维林看著那群麻木的农奴,面无表情。
“新生镇现在是地比人多,我不需要从农奴们手里抠粮食,只有他们手里有钱了,我才能赚的更多。”
维林的目光从那些空洞的眼神上一一扫过,“现在,他们缺的是对明天的期待。”
他转过身,对老沃克下达了命令,“召集所有农奴,明天清晨,在广场开会。”
......
与此同时,在蜣螂饲养坑旁,奥拉·石须正用一把木铲机械地清理著那些散发著古怪气味的黑色虫粪。
屈辱早已被麻木替代,还產生了新的困惑。
他抬起头看向远方,一边是那些新生镇的“老镇民”,他们像疯了一样开垦著土地,为了那个叫“绩点”的东西,每天直到天彻底黑下去才肯休息。
另一边,是他曾经的农奴,他们像行尸走肉一般在田里磨蹭,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奥拉无法理解。
明明是同一个领主,同一片土地。
为什么农奴和自由民之间会有如此天壤之別?
他,奥拉·石须,自问对其他领主可能比较蛮横,可对治下的领民並非残暴。
纵然他自己也攒不下几个子,但也会在冬天救济快要冻死的农奴。
只是,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农奴的脸上看到过那种发自內心的活力。
自己究竟是输给了那些虫子,还是输给了別的东西?
这个念头,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脑海。
夜色降临,维林回到领主府,没有休息,而是铺开了一张崭新的羊皮纸。
窗外的虫鸣与远处镇子的喧譁都无法打扰他。
他蘸饱墨水,在羊皮纸的顶端,写下了一行字。
那笔跡遒劲有力,每一个字母都蕴含著另一个世界叠代了上千年的秩序力量。
《新生镇公民权赎买法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