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对峙(1/2)
清晨之时,
东信义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紺青色羽织袴,腰间悬著斋藤道三亲赐的念珠。少年竹中半兵卫怀抱连夜赶製的文书,紧隨其后。
两人踏著湿润的田埂,走向村西那片沉寂的农户祖坟之地。
十名黑衣武士静立两侧,宛如幽影。昨夜还在饮血的太刀,此刻的刀柄末端却已经繫上了洁白的驱邪纸垂,在微凉的晨风中簌簌翻飞。
“净手。”
东信义將双手缓缓浸入冰冷的井水中,刻意地放缓了每一个的动作——他就是要让那些观瞧的农户们,看清这每一步的细节。
舀水三次,先左后右,最后含漱净口。这是標准的稻荷神社祓禊仪轨,东信义做的一丝不苟。
“信义大人!”竹中半兵卫忍不住低呼,声音微颤,“您真要向这……这些庶民行大祓之礼?”
在武士贵族特权根深蒂固的日本战国,平民祖坟能得武士一躬已经是莫大的恩典。至於大祓之礼,那真的是闻所未闻!
“死者为大。”东信义语声平淡。虽然他已经彻底融合了这个战国武士的魂魄,但骨子里他还是那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僭越与否他根本不在乎,只要有效就好。
他接过竹中半兵卫手中的文书,开始朗声宣读:“青木乡祖墓十步之內不录田册,二十步內年贡减三成……”
宣读完毕,文书被郑重地铺陈在供案上,东信义当著所有人的面,將朱红的印信重重按了上去。
“取酒来。”东信义隨即吩咐一声,然后抽出胁差,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左手食指。
殷红的血珠滴落,在盛满清酒的陶碗中晕开。
“东氏次男信义,在此以血为证!青木乡凡立此约之地,永不课税!”
隨著话音落地,东信义將血酒泼洒在坟前。暗红的液体顺著龟裂的卒塔婆蜿蜒而下,就如同是菩萨的悲悯垂泪。
噗通!噗通……!
周遭的农夫们尽数匍匐在东信义的面前,拼命磕头,带著哭腔地喊道:“殿下英明!如佛祖降世!”
……
回到了宿屋,竹中半兵卫终於按捺不住了,问道:“信义大人,您昨日施展出雷霆手段,今日又是怀柔之策,莫非这便是您说的……『人心』?”
东信义微微一笑,低头审视自己的左手食指。片刻前才被割破的伤口,此时竟已结痂癒合。
“这具身体的自愈能力真的神奇……”他心中暗道,面上却不动声色。
竹中半兵卫见他不答,眼中炽热更盛,突然单膝跪地,“请大人教我!”
东信义放下手,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笑道:“半兵卫,你可曾听说过『治民如治水,堵不如疏』的道理?”
竹中下意识地点点头。
“但是我要说的是,该堵则堵,该疏则疏。”东信义缓缓道,“昨夜的杀人立威就是堵,而今日的坟前立约就是疏。”
他话语微微一顿,低声道:“不过,昨晚上的杀人,可不仅仅是为了那些农夫……”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竹中半兵卫眉头紧锁,咀嚼著东信义话中的深意,眼中突然一亮:“大人是要故意激怒青木家!给他们调动亲兵旗本的藉口……製造衝突,好让道三殿下师出有名,削其封地!”
他越说越兴奋,目光灼灼!
“哈哈哈……”东信义朗声大笑,连连頷首。
不愧是被后世誉为“第一军师”的苗子!小小年纪,稍加点拨便能洞察全局。
未来可期啊!
然而,竹中半兵卫的眉头又迅速皱了起来:“可是信义大人,如此一来,若青木家恼羞成怒,真对我们痛下杀手,那……”
可他隨即又抬起眼,得意地看向东信义:“不,您是有后手的!昨夜的事情过后,我就见到您派遣了两个人秘密离去,肯定是去联络了!对吗?”
东信义微微一笑,正要回话,但突然却神色一凝,转向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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