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忧虑(2/2)
“愚蠢?”稻生政胜苦笑摇头,“佐渡守大人,我一开始也是如您这般想法。但我深知东信义心机深沉,计谋百出,岂会做出如此明显的『愚蠢”之事?”
他又一次深嘆,道:“故而,老夫刚刚反覆思量,才惊觉这根本不是愚蠢,而是”
绝户之计!是一条难以破解的阳谋啊!”
“阳谋?”水野信元暴怒的神情一滯,阴沉追问,“七郎佐,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稻生政胜抬头直视主公,苦涩道:“主公明鑑!东信义借修水利之名,以饭食工钱大肆招揽本家领民为其劳作。那些人吃著东信义的饭,拿著东信义的钱,帮著东信义筑牢堤坝,看著东信义的领民日子越过越好—时日一久,他们心中岂能无动於衷?”
他话语一顿,声音愈发艰涩无力:“可主公您若严禁领民前往,断绝他们这条生路,必然引发广泛的抱怨和不满,失去民心,怨恨便会像野草一样滋生蔓延——主公!”
稻生政胜突然拔高声音,嘶声道:“此乃进退皆死之局!是不动刀兵而夺人心之毒计啊!”
“噗通!”水野信元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他双目圆瞪,眸中的暴怒已经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取代,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直衝头顶!
“进退皆死夺人心.”水野信元失神呢喃,脸上的惊骇慢慢变成了深切的恐惧和彻骨的愤怒,“东信义——-你这个魔鬼!恶贼!何其歹毒!!!”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掉进了蛛网的飞蛾,无论怎么挣扎,似乎都只会被缠绕得更紧,无法挣脱!
久松俊胜也僵住了!脸上的不屑与狼厉凝固,化为震惊与后怕。原来,那看似“愚蠢”的洞开门户背后,竟藏著如此狠毒的算计!这分明是在掘他水野家的根基!
但震惊过后,久松俊胜忽地一咬牙,疯狂道:“义兄!正因如此,我们就更不能坐视了!此计如同附骨之疽,拖延一日,便深入骨髓一分!等到民心尽失之时,悔之晚矣啊!”
“唯今之计,只有趁其根基未稳,工程未固,以雷霆手段摧毁之!方能震那些无知小民,让他们看清,谁握有真正的力量!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他抬起头,直视著水野信元那盈满血丝的双眼:“请义兄准许!我愿亲率死土,潜入对岸,不惜一切代价,毁其堤坝!焚其资粮!斩断他伸向我水野家的毒手!”
“佐渡守!那东信义岂能不防?一旦——”稻生政胜还想再劝。
“够了!政胜!”水野信元猛地挥手,打断了稻生政胜的话,眼中燃起疯狂的光芒:
“我意已决!俊胜!”
“在!”久松俊胜立刻抬头,眼中闪烁著凶光。
“就依你所言!速派兵不,去挑选可靠精锐,乔装打扮,准备火油、火药!我要你把对岸搅的天翻地覆,让东信义的心血化为乌有!”水野信元的声音癲狂而又决绝,“此事关乎我水野家存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嗨!!”久松俊胜大声应诺,“义兄放心!俊胜必不负所托!定叫那『三河之雷,变成丧家之犬的哀鸣!”
稻生政胜无力地僂下腰背,看著水野信元决绝的背影和久松俊胜匆匆离去的步伐,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嘆息,颓然离去。
待到他回到自己的居城龟崎城,女婿稻生光春迎上前来,见岳丈神色竟如此颓丧,不觉惊地询问缘由。
稻生政胜將大致的事情和稻生光春说了一番,稻生光春也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东信义竟有岳翁大人您说的如此可怕?”
“这並不是最可怕的———”稻生政胜缓缓摇头,语气幽深绝望,“最可怕的是,老夫以为,东信义此谋,比我所料想的更为深远—其所图甚大,水野家危矣—”
听著岳丈这般绝望的断言,稻生光春然眨眼,眼底深处,修地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