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罪己詔》(1/2)

通州前往京城的官道上。

几辆沉重的粮车在夜色中吱呀前行,车轮碾过冻得硬邦邦的土路,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车上堆积的麻袋,沾满了烟燻火燎的痕跡和斑斑点点的暗红血渍,在稀疏的星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石大柱走在粮车旁,步履沉重。

他身上的黑色甲早已被血浸透,又在寒风中冻得发硬,像一层冰冷的铁壳箍在身上。

脸上、手上糊满了乾涸发黑的血痂,那是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身上有很多伤口,绝大部分是被之前张衙內打得。

虽然走起路来无碍,但每一次肌肉牵动,身体上都会传来阵阵刺痛。

他紧握著那柄精铁陌刀,刀锋上残留的碎肉和血沫已经凝结成冰碴。

“柱子,没事吧?”旁边刚相熟不久的净军什长王行低声问道。

在刚才的大战中,净军一百多人都被石大柱的勇猛震慑住了。

人都是有慕强的倾向,这群净军也不例外。

他们此时看向石大柱的眼神中都带著一丝敬意。

什长王行的脸上也沾著血污,走路有些瘸,显然也掛了彩。

石大柱摇摇头,声音嘶哑:“皮肉伤,死不了。”

他目光扫过粮车,最后停留在其中一辆车上——那里除了粮袋,还堆著几具用草蓆捲起的尸体。

那几具尸体是通州牺牲的净军,石大柱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惆悵与难受。

或许哪天他也会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

他不怕死,可一想到自己的妹妹小丫,他又有点怕死。

他怕自己死后,妹妹没人照顾,被人欺负。

“成国公……”石大柱咀嚼著这三个字,眼中翻涌著刻骨的恨意。

就是因为有这种畜牲,这世道才会变得如此。

他想起了校场上被杖毙的赵云龙,想起了那些被剋扣军餉、饿得面黄肌瘦的袍泽,更想起了自己惨死的爹娘。

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视人命如草芥,为了自己的私利,竟能狠毒到要烧掉全城活命的粮食。

一股暴戾的火焰在他胸膛里燃烧,握刀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通州一战,虽成功粉碎了焚粮阴谋,但石大柱心中並无半分轻鬆。

因为他知道成国公那种大人物肯定会疯狂反扑。

今日是焚粮嫁祸,明日又会是什么?刺杀?兵变?

石大柱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他却知道那群大人物的骯脏。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是杀千人,万人都在所不惜。

“或许只有陛下才能……”想到此处,石大柱却又嘆息了一声。

他曾在街头说书人那里听过,如国皇帝贤明,那百姓应该衣食无忧。

可如今这世道,连吃饱饭都成了奢望,皇帝陛下真的贤明吗?

国家真的能变好吗?

一旁的什长王行看出了石大柱脸上的愁容,还以为是担心他妹妹。

於是王行说道:“大柱,別想这么多,有头在,你的妹妹肯定安然无恙。”

“之前在锦衣卫,里面多是权贵子弟,像我等平民出生,基本没有出头的指望。”

“是头一直庇护我们,让我们有了指望。”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著又开口道:“別的不说,就说昨日。”

“那三个家丁都是我杀的,但最后那个浪荡子却是头杀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听闻此言,石大柱不觉得看向王行,一些从勇卫营来的净军也竖起了耳朵。

见此,王行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掷地有声的说:“现如今朝堂奸佞,权贵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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