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邙山,剑客(2/2)

“驰援边关,顺便会一会吐蕃的国师。”

“我会帮你盯著金鳞卫,愿你早日归来,还有韦莲……你如果不能平安归来,她或许会出事。”

裴湛放下药材,把上官婉儿揽进怀里,轻轻揉著她的头髮。

软玉在怀,清香醉人。

他真想就此醉在这片温柔乡里。

两个人心有默契,谁也没有再提起韦莲,只把有限的时间揉进彼此的身体里。

狂乱。

沉醉。

一夜繾綣,不知疲倦。

情人之间就是这样,必须深深填满彼此,一丝缝隙都不留下,才算是爱了、怜了。

清晨醒来时,枕边的清香依旧,伊人已渺无影踪。

裴湛闭著眼睛,在这裊裊的余香中又磨蹭了一阵才起床。

他將药材绑在马背上,跟柳艷打了招呼,驰向城北。

“北邙山头少閒土,儘是洛阳人旧墓。”

邙山离洛阳城不过几十里路,出城之后,碧空万里,杨絮乱飞,裴湛打马疾驰,一路所见儘是坟塋。

都说北邙的风水好,自东周开始,截止五代,有四十多位帝王埋骨於此,陪葬的权臣贵胄、显赫人物更是多不胜数。

卢照邻十五年前选择在此隱居,也是看中了邙山的地脉之气,用以温养受损的经脉。

他们师徒住在一条涧谷底下,谷中地气充沛,养得溪水清澈甜美,草茂密葱鬱。

挨著清涧搭了三间竹庐,以竹片为墙,箬叶为顶,庐中摆满书籍与乐谱,师徒二人煮茶弹琴,吟诗论剑,不知多么逍遥快活。

如果不是剑气反噬……

“师父,七郎回来了!”

以往这个时候,师父都会坐在屋檐下煮茶看书,可裴湛没有看见师父的身影,心中一紧,几步跨进庐內。

一个头髮斑白的老人正蜷缩在角落里,全身颤抖得就像要散架似的,巨大的痛楚让他失去了呼喊的力量,只有几声微弱的呻吟,断断续续地从惨白的唇间吐出来。

“师父!”

裴湛扑过去,一把扯开老人身上的旧羊皮袄子,露出骨瘦如柴的胸腹。

“七……郎……”

老人想要掩住袄子,不让別人看见他的丑態,可他已经无力推开长大的弟子。

闯进裴湛眼帘的是骇然一幕,二十多道剑气如滚滚浊流,在师父皮下、血管、肌肉里窜动,隨时都能破肤而出。

那些浊流,早就失去了剑气原本的顏色,全部变成了黯黑,使得师父的身躯也如被虫子朽坏的黑木头,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末。

“师父,徒儿替您吸出剑气!”

“七郎……不可……”

裴湛把师父扶起来,两人双膝盘坐,双掌紧贴在一起。

卢照邻想要拒绝,裴湛劳宫穴中的真元一吐,强大的吸力衝进卢照邻体力,那些乱窜的剑气如同闻到腥味的野兽,急速朝著裴湛手心流淌。

大海有容,能纳百川。

裴湛脑海中浮现出归墟,无穷无尽的水流进归墟,却永远也填不满这口海洋之眼。

什么是大?

什么是有容?

什么是天地造物,妙不可及?

隱隱约约间,他似乎感受到了骆宾王所说的天地之气,属於他裴湛独有的气,而这股气息,又全部化为他的剑气。

瞬间,竹庐中传出龙吟剑鸣。

一条金色的龙之虚影,隨著繽纷的剑气喷薄而出,在竹庐,在深涧,在邙山,久久迴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