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钱人与乐子人（2/2）

话音刚落，她发现自己的弟弟还跟个傻逼一样站在车门前，顿时抬脚一踹！

“你他妈还愣在这干嘛？赶紧过去啊，马上那傻逼走了看我不弄死你！”

……

夜。

深邃。

蝉停止了鸣叫。

张成坐在出租屋內，桌上放著一桶已经发霉的泡麵，上面插满了菸头。刚刚房东给他打电话，问他到底续不续租，他犹豫了很久，说明后天给答覆。

工资一旦补上了那高利贷的亏空，那么他就没有钱续租了……

如果不续租，那么月底他就要考虑回家的事情。

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家？甘心么？

他一直问自己。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

迷茫中他又点了一支烟，思绪回到几年前那个夏天。

“小成，我们真不建议你去当什么导演。我外甥是土木工程毕业的，现在在二建工作，一个月七八千块钱。”

“当导演就是一个笑话……现在外面拍电影的有几个挣钱的？我劝你还是放下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行业没点背景真不行，要不你就听你二舅的建议，去报土木工程系？將来至少就业有个保障。”

填写高考志愿时，亲戚们嘰嘰喳喳围在他身边，替他出谋划策。

但是没人愿意支持他。

张成有一个二叔，16岁走出家乡，在县城打工，后来挣到钱了，开了一家婚庆公司。高中期间，张成因成绩优异，考上了县城的高中。

县城高中离他的家大概有60公里，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间，为了图方便，张成便寄宿在二叔家里。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做完作业的他总能看见二叔在电脑面前剪婚庆片。看著视频片段在二叔手里破碎重组，加上那么一丟丟特效，竟然剪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觉得这份工作很牛逼。

二叔告诉他，当婚庆摄影师不牛逼，当电影导演才牛逼。隨后丟了一本书给他，书的名称叫《电影导演手册》。

这里面包含了不少关於电影导演的技法，包含蒙太奇、三幕式什么的。

至此之后，张成便对导演產生了极大的兴趣。

所以他毅然决然不顾一家子的反对，坚持选择了去魔都电影大学进修。

但是这条路並不是那么好走，由於得不到父母支持，他连一个电脑都配不起。为了省钱，他只能在网吧包夜完成自己的作业。

包括毕业设计，都是借的其他同学的电脑完成的。

因为和家里闹得很僵，除了学杂费，父母很少给他打钱。所以一旦有课余时间，他就去影楼或者剧组帮忙，看看能不能挣一些外快。

为了自己的梦想，张成一刻不曾懈怠。

省吃俭用，苦苦支撑了四年，终於毕业了。本以为他可以在这个社会大展宏图，光宗耀祖，拍摄几部足以载入影史的巨片。

但是等到真正走向社会，他才发现，这个社会，不是光靠那点努力或者天赋就能成功的。

这个社会有一种能力，叫软实力，靠的就是一张嘴。

只要嘴上功夫好，马屁拍得好，投资人家的狗都能夸上天……这种人在片场吃得开，先混个脸熟，没俩年就能混一个副导演。

言语木訥，不会溜须拍马的他，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註定只是一个边缘人。

更何况他还没有背景。

老实人张成只能舔著一张脸，在片场到处散烟，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机会。

几年下来烟倒是散了不少，也帮忙干了不少杂活，但是遇见的都是片场里没什么话语权的人。

即便他后来去了婚庆公司工作，但这几年他还是一直有请片场里的人帮忙看看，他不奢求什么导演副导演，他只想求一个摄影师的位置，哪怕分机位的摄影师也行，再不济，后期剪辑他也可以干。

甚至，他可以不要钱。

只要管一日三餐就可以了。

张成非常清楚，他之所以如此落魄，除了自身的性格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一直都拿不出一件像样的作品。

只要有作品，哪怕担任的是后期剪辑，哪怕是一个分机位的摄影师……只要有作品，就相当於自己多了一张名片，多了一个身份。

所以他不奢求其他什么，他只想要一次机会……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了，等到的却是那1000多场落日余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