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后山月色(2/2)
老管家神色阴森,眾人皆伏地叩首。
“公子,”老管家又补一句,“明早卯时正刻(早上六时)需回府,卯正三刻(六时四十五分)要行盥馈礼。”
所谓盥馈礼,乃婚后次日拜见长辈的仪式,是確立新妇宗法地位的关键环节。
丑正时分(凌晨两点左右),马千乘负手立於向氏墓前。
月色如水。
数百米外的別院,掩藏在树木丛中。
他收回目光,隨后落在那座高高隆起的坟头上。
泛黄的杂草,在月光轻抚下,簌簌低语,一股淒凉之意,蔓延至天地之间。
长眠於此的,是他那便宜母亲向氏,来自石砫五大豪族之一的向氏家族。
四年前,原身正在重庆府游山玩水,突然收到母亲暴病而亡的噩耗。
等原身快马加鞭赶回时,向氏已然静臥在此。
母亲素来无恙,怎会突然暴毙?
当时,原身便已心生疑竇,向氏家族更是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被土司马斗斛以雷霆手段强势镇压。
自此,马、向两家的关係便势如水火,再无回暖跡象。
马千乘缓缓坐下,深秋的青石上,凉意透过衣料袭来,他却浑然不觉,眉峰微蹙,陷入沉思。
过往恩怨,与现今的他,无甚关联,暂且搁置也罢,如今最紧要的,是需好好谋划,这漫漫前路该如何走下去。
眼下,无论是石砫土司还是大明朝,都陷入了內忧外患的困境,暗流涌动。
这样的困局下,文治已难以拯救,必须投笔从戎,拿起武器,方能守护家国。
他缓缓伸出双手,一下又一下地握紧、放开拳头,隨后接连用力挥拳。
这具身体的耐力欠佳,但双手的力量凑合著能用。
毕竟,前世可是燕京军事学院的教习,负责学生的军事和武艺训练,熟习各类拳脚和兵器功夫。
他心里暗暗嘆息。
如果可以,谁不想摆烂、躺平,做一个游手好閒的富家公子,不香吗?
但歷史的教训,摆在面前,原身百般努力,仍逃不过悽惨的下场。
自己若不奋发,下场只会比原身更惨。
只有比原身更高更强,才有翻盘的希望。
为今之计,他要勤加练武,使这个身躯变得强大,还要想办法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
土司府即將开採银矿,此乃石砫土司走向內乱和没落的开始。
一念至此,他起身练起了咏春拳。
半个时辰后,他已气喘吁吁。
这具身体还在適应中,但其耐力实在太差,看来以后必须加强训练才行。
“马刚、马强,起来!”
马千乘的喝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很快,衣衫不整的两人跌跌撞撞跑出院子。
“公子,怎么了?”
马刚揉著惺忪的睡眼,抬头瞅了瞅天上的圆月,深秋的凉意袭来,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此刻,正是凌晨寅时。
马千乘神色凝重:“当下,土司府內忧外患接踵而至,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浑浑噩噩了,必须努力习武,撑起马氏家族!”
“嗯!”马强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里裹著狂喜。
他对公子过往的行径早有不满,只是不知如何表达、如何劝说,如今见公子醒悟,自是惊喜万分。
马刚也满脸欣喜,说道:“正是!公子,我等必定努力教你武艺。”
在他看来,公子积弱已久,如今二十二岁才开始练武,技艺精进怕是无望,但能强身健体,亦是一件好事。
马千乘心里明白他的想法,不禁暗暗发笑:“你教我?我教你还差不多。”
他退开三步,腰杆挺直,右手摆出一个请的动作,说道:“来,切磋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