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世事难预料！（2/2）

时雨身著不起眼的黑色劲装，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无声地潜行至城墙脚下，深吸一口带著寒露和泥土气息的空气，准备攀上城头。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带著某种熟悉癲狂节奏的囈语，如同游丝般飘入他的耳中：

“1：10000……怎么会输呢……”

“1：10000……怎么会……”

声音嘶哑、断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执拗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时雨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这个声音？

恍惚间，时雨好像又看见了当初撞到他的疯子。

他循著声音，锐利的目光刺向城墙根下最阴暗的角落。

那里，蜷缩著一个几乎被阴影吞噬的人影。

蓬乱如草的头髮遮住了大半张脸，破败骯脏的衣物裹著瘦骨嶙峋的身体，在初秋的夜风中微微发抖。

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著冰冷的地面，嘴里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著那句关於赌局的梦囈。

果然，是医护区走廊那个疯癲的少年学员。

虽然面目被污垢和乱发掩盖，但那嘶哑的声调和刻骨的执念，瞬间唤醒了时雨的记忆。

短短一个月，那个曾经穿著学院制服的身影，竟已沦落至此！

从一名武魂殿学员变成如今的疯癲乞丐，时间的伟力令人难以捉摸。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时雨的心臟，他不由自主地朝那团阴影靠近了一步。

似乎是感觉到了注视，那蜷缩的人影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乱发下，露出一双眼睛。

那不再是少年人应有的眼睛，而是两潭浑浊不堪的死水，空洞、麻木，深处却燃烧著一种近乎熄灭的、对荒谬赌局的最后一丝不甘的余烬。

就在时雨的目光与那对浑浊瞳孔接触的剎那——

月光，恰好吝嗇地偏移了一缕，微弱地照亮了乞丐仰起的脸，也清晰地映入了乞丐那双空洞的眼中。

在那片浑浊的、倒映著冰冷月光和巨大城墙阴影的“死水”里，他清晰地看到了一个倒影：一个一身漆黑、形单影只、如同幽灵般站在城墙阴影下的身影。

那是他自己...

一身夜行衣的自己，像一滴浓墨，滴入了乞丐眼中那片象徵著他破碎人生的浑浊泥沼里。

黑衣的轮廓在浑浊的瞳孔里扭曲、晃动，与乞丐枯槁绝望的面容重叠在一起，形成一幅荒诞而刺目的景象。

“呵呵...”时雨自嘲一笑。

曾经光芒万丈的圣子现在不也成了叛逃的囚犯了吗？

“真是...世事难预料啊...”

这句沉重的感慨，没有声音，只在时雨的心底轰然作响，如同闷雷滚过荒原。

它不再是对他人命运的旁观评价，而是对自己此刻处境的、最深切、最冰冷的体悟。

再无半分留恋，眼中的最后一丝复杂情绪被决绝的冰霜覆盖。

时雨猛地转身，魂力灌注双腿，身影如一道融入夜色的黑色闪电，无比迅捷而轻盈地翻上城墙垛口。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满他的衣袍，下方是武魂城外广袤无垠、危机四伏的黑暗原野。

他没有任何停顿，纵身一跃，黑色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箏，又如同扑向自由的夜梟，彻底融入了城墙外的无边黑暗之中，朝著广袤的远方跑去。

他的目的地是——星斗大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