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one more time,one more chance1(2/2)

名井南的脚步顿住了。

橱窗正中央,一个穿著抹胸缎面主纱的女孩背对著街道,长长的拖尾在灯光下流淌著柔和的珍珠光泽。

女孩微微侧著头,似乎正对著身边人说话,脸上洋溢著一种纯粹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幸福光彩。

那种光彩太过强烈,穿透了厚厚的玻璃,直直地映在名井南的眼底。

隔著冰冷的玻璃,她仿佛都能感受到那笑容里灼人的温度。

女孩身边应该站著她的新郎吧?

名井南下意识地想,能让她露出这样笑容的人,一定很好。

一种混合著祝福和更深沉寂寥的情绪,无声地漫过心口。

她习惯性地举起手机,隔著玻璃,对准了那个幸福的新娘。

指尖按下快门的前一秒,一个穿著精致小西装的展示人偶被店员推著,正好滑过新娘的身侧,不偏不倚地挡住了新娘身旁那个人的身影。

只留下新郎礼服深色袖口一角,和一只骨节分明、正轻轻托起新娘戴著白纱手套的手——那手悬停在半空,似乎正准备为她戴上戒指。

咔嚓。

手机轻微地响了一声,定格下这被意外遮挡的一幕。

名井南看著图片里那个被人偶挡住半边的新郎身影,心里掠过一丝小小的遗憾,像完美的拼图上缺失了关键的一块。

可惜了,她无声地嘆息。

橱窗里那新娘正巧转过身,似乎想展示什么,笑容比刚才更加灿烂夺目。

同一时间,婚纱店內。水晶吊灯的光芒柔和地倾泻下来。

张薇转过身,双手提著裙摆,像一朵盛开的梔子。

她仰著脸,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江时起,笑容灿烂:

“时起,你看后面这个蝴蝶结!是不是好可爱?”

她微微扭身,试图展示背后腰际那个精致的装饰。

江时起看著她毫不掩饰的快乐,心像被温热的水浸泡著,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向上弯起。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枚准备好的戒指,內里刻著他们名字的缩写。

他正准备將它套上她纤细的无名指,完成这个充满仪式感的小小动作。

就在指尖即將碰到她手套的瞬间,一股毫无来由的、细微的悸动,像一根极细的针,毫无预兆地刺了他心口一下。

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抓不住源头,却留下一点莫名的空洞感。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带著一种寻求確认般的茫然,抬起了头,视线越过张薇,投向那扇巨大明亮的落地橱窗外。

橱窗外,是午后熙攘的街道。

步履匆匆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车辆,阳光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斑。

一切都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他的目光扫过,没有捕捉到任何值得停留的焦点。

只有橱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和身后婚纱店內璀璨温暖的灯光交织在一起。

张薇察觉到他的停顿和心不在焉的目光,疑惑地歪了歪头:

“看什么呢?外面有什么吗?”

她顺著他的视线也望向窗外,只看到一片流动的街景。

“……没什么。”

江时起迅速收回目光,摇摇头,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不適,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

他拿起戒指,专注而温柔地,稳稳地套入张薇的无名指。

铂金的微光衬著她白皙的手指,完美契合。

宋薇低头看著,发出一声小小的、满足的惊嘆,刚才那点疑惑瞬间被幸福感衝散了。

就在江时起抬头即將望向窗外,目光茫然扫过人群的那零点几秒,橱窗外,名井南包里的手机发出一声清晰的提示音——“叮咚”。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將视线从橱窗內那幸福的一幕移开,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

是sana发来的消息,问她晚饭要不要一起。

她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回復著“不用了,谢谢”。

帽檐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低垂的脸,脚步向前移动。

橱窗內,江时起的目光扫过她刚刚所站立的位置。

那里只有几个匆匆走过的陌生背影,和一个正弯腰捡拾地上传单的清洁工。

没有任何值得他目光停留的身影。

他很快移开了视线。

名井南回完消息,重新抬起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橱窗內。

那新娘正依偎在新郎身边,店员在帮他们整理裙摆,笑容依旧。

她手指无意识地滑动手机屏幕,翻到了刚才拍下的那张照片。

被华丽人偶挡住的新郎,只留下袖口和手部的一点细节。

她看著照片,又抬头看看橱窗里依偎著的身影,那点淡淡的遗憾再次浮起。

她轻轻嘆了口气,像是要把某种无形的情绪呼出去,终於决定离开。

她转过身,背对著那幸福的橱窗,准备匯入人流。

一阵初夏的微风恰好卷过街角,带著湿润气息,也捲起了婚纱店门口立架上厚厚一叠宣传单页。

印著精美婚纱照的彩色纸片挣脱了束缚,如同惊起的白色鸟群,哗啦啦地打著旋儿,四散纷飞。

名井南下意识地伸出手,一张传单被风托著,恰好轻柔地拂过她的手背,像一片羽毛的触碰。

她下意识地接住了它。

传单上,一对笑容甜蜜的新人依偎在一起,背景是模糊的光晕,看不清新人的面容。

她低头看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

她抬起手,想把它折起收好,或是找个垃圾桶。

一阵更强的风猛地掠过,带著不容抗拒的力道,一下子將她指间那张单薄的纸片抽走了。

那张宣传单,在风中,翻滚著,飘荡著,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它掠过行人的头顶,擦过公交车的车顶,最终消失在高楼林立的缝隙里,再也寻不见踪影。

名井南的手还停留在半空,维持著那个徒劳的、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势。

掌心空空如也,只残留著被纸张边缘快速划过的微痒。

她仰著头,视线追隨著那张纸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