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爱豆?剑士?(2/2)

藤原宗一郎兴奋的声音响起。

佐藤健眼神更亮,他不再给平井桃任何喘息的机会。

连绵不绝的前刺配合著沉重精准的劈砍,如同巨大的磨盘,將平井桃一步步逼向道场边缘,压缩著她所有闪避的空间。

父亲的冷漠像冰冷的锁链缠绕著她,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著沉重的压抑。

但这份压抑,反而点燃了她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倔强!

她咬紧牙关,眼神中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疯狂!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

只是为了守护!守护这个承载了她童年、母亲记忆、以及……父亲半生心血的破旧道场!

江时起看得心惊肉跳。

他能清晰地看到平井桃每一次格挡时手臂的颤抖,看到她因疼痛而紧抿的嘴唇,看到她眼中那份被父亲漠视的委屈和由此催生的、近乎悲壮的决绝。

这份在双重压力下爆发的意志力,让他动容,也让他对那个冷漠的背影生出强烈的不满。

平井刚依旧死死盯著墙角,仿佛对场中女儿命悬一线的苦战充耳不闻。

只是他紧握的拳头,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个苍白的月牙印。

终於,平井桃被逼至死角!

佐藤健看准她旧力刚竭、闪避空间被彻底锁死的瞬间,眼中厉芒一闪,一声低吼如同惊雷,全身力量灌注於双臂。

竹剑带著撕裂空气的恐怖啸音,朝著她的头部全力劈下!势若千钧,避无可避!

场边的江时起瞳孔骤缩!

平井刚的身体也几不可查地剧烈一震,紧握的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几乎要忍不住衝出去!

千钧一髮!

平井桃眼中爆发出孤注一掷的决绝光芒!她没有选择格挡或硬抗这必杀的一击!

就在竹剑即將劈中头颅的剎那,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只见她左脚为轴心,身体如同舞者般猛地一个极限的、违反物理惯性的急速旋转!

这个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藉助旋转產生的离心力和巧妙的卸力,她险之又险地让那致命的一剑擦著她的后背呼啸而过!

凌厉的剑风甚至將她的马尾辫高高扬起!

与此同时,在身体旋转到与佐藤健几乎平行的瞬间,她紧握竹剑的右手借著旋转的力道,如同挥动长鞭,

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完全不同於传统剑道轨跡的角度,自下而上、从侧面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抽击在佐藤健毫无防备的胴甲肋下位置!

“啪——砰!!”

一声清脆的击打声后紧跟著一声沉闷的撞击!

这並非標准的胴打,更像是融合了鞭打技巧的侧击!巨大的、刁钻的力道瞬间穿透了护具!

“呃啊!”

佐藤健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壮硕的身体如同被巨锤击中侧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侧面踉蹌扑倒。

“哐当”一声,竹剑脱手,重重摔倒在地!

他蜷缩著身体,捂著肋下,脸色惨白,额头瞬间布满冷汗,显然这一下打中了要害,剧痛让他短时间內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道场內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藤原宗一郎和他的弟子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佐藤健和场中那个剧烈喘息、身形微微摇晃的纤细身影。

这……这算什么招数?!

平井桃用竹剑拄著地,支撑著几乎脱力的身体,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如同小溪般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

她贏了,用一种近乎搏命、且完全超出传统剑道框架的方式。

江时起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看著平井桃的眼神充满了惊嘆和后怕。

刚才那极限的旋转闪避和刁钻的反击,绝对是融合了她顶级舞者对身体极致控制力的结果!

那份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將不同领域能力融会贯通的急智和勇气,让他震撼不已。

就在这极致的震撼和寂静中,一个冰冷、带著明显不认同甚至厌恶的声音,如同冰锥,狠狠刺破了短暂的平静。

“哼!奇淫技巧!”

平井刚终於转过了脸。

他看著场中疲惫不堪的女儿,眼神里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没有一丝一毫的骄傲,只有深沉的失望、压抑的怒火,以及……

一种被褻瀆了神圣之物的痛心疾首。

他紧紧盯著平井桃手中那柄竹剑,仿佛那不是武器,而是某种耻辱的象徵。

“剑道是堂堂正正的对决!是心技体的纯粹展现!不是让你耍这种……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杂耍!”

平井刚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清晰地切割著空气,也切割著平井桃刚刚经歷过生死搏杀、还未来得及平復的心。

“靠这种歪门邪道贏来的胜利,有什么意义?!平井道场的脸面,不是靠这个来挣的!”

平井桃拄著剑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那冰冷的话语狠狠抽了一鞭子。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父亲。

汗水浸湿的碎发贴在额前,苍白的脸上,那双刚刚还燃烧著战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刺痛和一片死寂的灰败。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只有握著竹剑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泛白,微微颤抖著。

江时起眉头瞬间拧紧,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了上来。

他看著平井桃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摇摇欲坠的身体,再看看平井刚那张写满固执和失望的脸,只觉得一股鬱气堵在胸口。

他一步上前,脸上掛起一个极其灿烂、甚至带著点夸张的“惊喜”笑容,用力地拍起了巴掌,清脆的掌声在眾人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bravo!太精彩了!嘆为观止!”

江时起的声音拔高,充满了舞台剧演员特有的、极具感染力的“讚嘆”。

“刚师傅,您看见了吗?”

他故意环顾四周,仿佛在向不存在的观眾解说。

“师姐刚才那个动作——极限后旋闪避接逆势侧鞭胴打!简直是教科书级別的逆境反杀!

这反应速度!这时机把握!特別是对身体极限的掌控力,对旋转轴心和离心力的精准运用!”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夸张地比划著名平井桃刚才的动作轨跡,语气越来越“激动”。

“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核心力量?多么恐怖的柔韧性?多么冷静的判断才能在生死一线间爆发出这样的灵感?

嘖嘖嘖,这哪里是『奇淫技巧』?这分明是將舞者的身体天赋与剑道精神完美融合的战术创新!是跨领域的艺术结晶啊!”

江时起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您怎么能说这是『上不得台面』呢?我看啊,这招要是申请个专利,就叫『桃式绝杀』!

绝对能成为咱们平井道场重振声威的招牌绝技!这振兴道场的担子,我看师姐一个人就能扛得漂漂亮亮!您说是不是?”

平井刚被江时起这顿夹枪带棒、极尽讽刺挖苦的“夸奖”噎得胸口发闷,脸色由铁青转为酱紫,太阳穴突突直跳,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死死瞪著江时起,那眼神简直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立刻抄起木刀把这个口无遮拦的混帐小子劈了!

但碍於身份和刚才女儿“不光彩”的胜利,他竟一时找不到合適的话来反驳,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而平井桃,在听到江时起那番將她引以为傲的舞蹈本能称为“战术创新”、“艺术结晶”时,身体猛地一颤。

她紧紧攥著竹剑,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他的话像滚烫的烙铁,烫在她被父亲刺伤的伤口上,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但也像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撕开了那层將她包裹的、冰冷的绝望和羞耻感。

她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还掛著汗水,那双杏眼此刻燃烧著复杂的火焰——有被当眾剖析的难堪,有被江时起强行架在火上烤的愤怒,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被强行点亮的、不肯熄灭的倔强。

她死死瞪著江时起,眼神几乎要在他脸上戳出两个洞来。

藤原宗一郎脸色难看至极,他扶起还捂著肋下、痛得齜牙咧嘴、几乎站不直的佐藤健。

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江时起的掌声和话语无形中扇了几个耳光。

他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

“告辞!”

便带著一群垂头丧气、如同斗败公鸡般的弟子,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匆匆逃离了平井道场,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道场內,只剩下更加令人窒息的沉默。

平井刚胸口剧烈起伏,如同风箱般喘著粗气,他死死瞪了江时起一眼,又狠狠剜了一眼场中那个让他无比痛心又无比复杂的女儿。

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僵硬冰冷,带著怒火和无处发泄的憋闷。

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通往內室的走廊。

直到父亲的背影彻底消失,平井桃紧绷的身体才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猛地一晃,手中的竹剑“哐当”一声脱手掉落在木地板上。

她踉蹌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江时起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无踪,眼神恢復了平时的深邃,只是深处还残留著对眼前人的复杂情绪。

他快步上前,没有伸手去扶她,只是弯腰捡起那柄掉落在地的竹剑,递到她面前,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討论天气。

“喂,桃师姐。地板快被你盯穿了。剑拿好。”

他顿了顿,看著平井桃依旧苍白却不再死寂、反而燃烧著某种倔强火焰的侧脸,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刚才那招虽然被某些老古董说『奇淫』,但帅是真的帅。下次没人的时候,教教我?我对『跨领域战术创新』很感兴趣。”

他故意又用了那个词,眼神里带著一丝只有她能懂的、混合著挑衅和探究的光芒。

平井桃没有立刻去接剑。她缓缓抬起头,布满汗水和泪痕的脸上,那双杏眼死死地盯著江时起,里面翻涌著复杂的情绪——

愤怒、难堪、委屈、倔强,还有一种被强行撕开偽装后的脆弱。

她看了他足足好几秒,胸膛依旧在剧烈起伏,最终,她猛地一把夺过江时起手中的竹剑,动作带著泄愤般的力道。

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答应教他。

她只是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

“江时起,你给我等著!”

然后,她紧紧抱著那柄仿佛是她唯一依靠的竹剑,挺直了依旧有些颤抖的脊樑。

像一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却绝不倒下的青竹,一步一步,沉默地、倔强地,走向了道场通往內院的侧门,將江时起一个人留在了空旷的道场中央。

江时起站在原地,抬手挠了挠头,对著天空发出一声嘆息。

“……是不是有点多管閒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