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巡夜（2/2）

最后，石开的目光落在了第三个盗匪身上。这是个看起来还算精壮的汉子，虽然也在发抖，但眼神里还有几分不甘的凶光。

“你，想活命吗？”石开问道。

那汉子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石开笑了，“天亮之后，拿著这块牌子，去城西三十里的漳河故道，找一个叫赵老蔫的人。就说是我让你去的。那里有活干，有饭吃。是继续当贼，还是当个能吃饱饭的农夫，你自己选。”

说著，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刻著“石”字的木牌，扔在了那汉子面前。

做完这一切，石开才对剩下的亲兵们说道：“把那个断了腿的，还有这几个不入流的东西，都记下来。天亮后，写份文书，连同地上这点银子，一併送到县衙李典史那里去，就说我们昨夜巡查有功，抓获盗匪数名。”

亲兵们轰然应诺，看向石开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崇拜。

自家大人这手段，简直神了！抓了三个贼，一个放走传信，让道上的毛贼知道他石百户的厉害；一个打残示威，杀鸡儆猴；最后一个，废物利用，直接变成了自家的劳力。最后，人情、功劳、名声，一样不落，全送给了李典史。这心思，这手腕，滴水不漏，算无遗策！

处理完这桩小事，队伍继续前行。

时间一分一分地流逝，很快便到了丑时末，寅时初。这是黎明前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刻，也是人最睏乏的时候。

连日的操劳和紧绷的神经，让亲兵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疲態。不少人强打著精神，但脚步已经有些虚浮。

石开却依旧精神抖擞，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条漆黑的运河水面。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容易有鱼儿浮出水面。

队伍巡逻到了城南最大的货运码头。这里白天是整个大名府最繁忙的地方，此刻却是一片死寂，只有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货船，如同巨兽般静静地趴在岸边。

“都打起精神来！”石开低喝一声，“巡完这里，就回去吃早饭，有肉汤！”

一听到“肉汤”二字，亲兵们的精神头顿时又提振了几分。

就在这时，眼尖的石猴忽然指著远处一排货船的阴影里，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您看那里！”

眾人顺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码头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忙活著。那人动作很轻，正试图將一艘半旧的漕船的缆绳给解开。

这艘船停靠的位置很偏僻，而且看那吃水的深度，分明是装满了货物。

半夜三更，一个人，在这里解一艘满载的货船？

这不是偷船，就是要起航！

石开的瞳孔瞬间收缩，一股猎人发现猎物时的兴奋感，从心底升起。他甚至不用多想，就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

“拿下！”

他没有丝毫犹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命令一下，身后十九名亲兵便如同得到了信號的狼群，瞬间散开。石虎带著四个人，正面猛扑过去，断其退路。

另外两队人马，则从两侧迂迴包抄，断其水路。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响，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个正在解缆绳的黑影显然十分警觉，几乎在石开他们行动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

他怪叫一声，扔掉手里的缆绳，转身就想跳上船。

可他快，石虎比他更快！

只见石虎一个猛虎扑食，整个人凌空跃起三四步远，重重地將那人扑倒在甲板上。

“砰”的一声闷响，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石虎那砂锅大的拳头一拳砸在后脑，瞬间晕了过去。

两侧的亲兵也已赶到，几支明晃晃的腰刀，瞬间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绑起来！嘴堵上！”石开大步走了过来，沉声命令道。

亲兵们立刻用带来的绳索，將那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又用一块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石开蹲下身，借著天上微弱的星光，打量著这个阶下之囚。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身材精悍，手上满是老茧，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个练家子。

“搜船！”

石开站起身，目光投向了那艘漆黑的船舱。

几名亲兵立刻举著火把，小心翼翼地跳上了船。

片刻之后，一个亲兵从船舱里探出头来，脸上带著震惊和兴奋的表情，对石开喊道：

“大人！发了！是药材！满满一船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