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吃鸡(1/2)
送走了被嚇破了胆的刘家小姐,又在城西荒地巡视了一圈,画下了“地窨子”的图样,石开的心情总算从那点烦人的破事中抽离出来,重新变得舒畅。
权力的滋味,不仅在於生杀予夺,更在於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改造一方土地,去塑造一群人的命运。
看著那些流民眼中从麻木到燃起希望的火苗,石开心中那份建立基业的满足感,远比在迎春阁一掷千金来得更长久,更实在。
从城西荒地回来后的第二天,石开正在后院里,对著一根沉重的木桩练习著戚家刀法。
《纪效新书》里的刀法,大开大合,一招一式都直奔要害,没有半分哨。
石开练得大汗淋漓,浑身的肌肉虬结賁张,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如今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力,已是今非昔比。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快步跑了进来,躬身稟报导:“大人,县衙的李典史派人送来请柬,请您今晚去冯家楼吃酒。”
“李威?”石开收刀而立,接过那张烫金的请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算算日子,钱有德那案子也该有个结果了。李威这时候请客,一来是告知结果,二来,怕是也有些別的事情要说。
按理说,他石开好歹也是个正六品的武官,虽然大明的武官地位不高,但品级摆在那儿。
而李威,一个未入流的典史,品级上连他的边都沾不上。他这个百户去巴结一个典史,说出去多少有些掉价。
可石开从不在乎这些虚名。在这个世道,面子是给別人看的,里子才是自己的。
李威是县衙的“地头蛇”,掌管著一县的缉捕、牢狱,是官府体系里最直接的暴力机器。
跟他搞好关係,远比跟那些眼高於顶的卫所同僚喝酒吹牛来得实在。
可石开从不是拘泥於这些虚名的人。他深知,在这大名府的一亩三分地上,县衙典史李威这种地头蛇,远比自己那个掛名的顶头上司——千户大人,来得更有用。
李威掌管著一县的巡捕、牢狱,是真正的实权人物。自己要想在这黑白两道之间游刃有余地捞钱,就必须把这条线牢牢抓在手里。
面子是给別人看的,里子才是自己的。为了能舒舒服服地“躺平”,別说巴结个典史,就是让他去给知县大人牵马,只要给的银子够多,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更何况,两人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黑吃黑”的合伙人。这种用利益捆绑起来的关係,有时候比什么狗屁兄弟情义都牢靠。
“回话,说我一定到。”石开將佩刀插回鞘中,吩咐道。
一张薄薄的红柬,言辞恳切,请他去城中新开的一家酒楼“望月楼”吃酒,说是得了几样新奇野味,特来与“石家兄弟”一同品尝。
石开心下瞭然,这是事办妥了,该分润好处,联络感情了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
他换下沾了尘土的劲装,
换了一身低调而不失身份的藏青色锦袍,骑上那匹神骏的青驄马,只带了石虎一人,便往望月楼而去。
望月楼不愧是新开的酒楼,三层飞檐,雕樑画栋,门口掛著两盏硕大的红灯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气派。
李威早已在门口候著,一见石开,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呀,石兄弟,你可算来了!为兄可是等候多时了!”
“李兄说哪里话,是小弟来迟了,该罚,该罚!”石开翻身下马,哈哈一笑,与李威勾肩搭背,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两人进了早已定好的二楼雅间,临窗而设,能看到楼下运河的夜景。
桌上已经摆好了四样精致的冷盘,一壶温好的陈年雕。
屏退了伺候的下人,李威亲自给石开满上一杯酒,压低了声音,脸上带著一丝得色:“石兄弟,妥了!”
石开端起酒杯,眉毛一挑:“哦?”
“那姓钱的,人赃並获,那船夫周平又做了证人,把他老底都给掀了。”李威呷了一口酒,嘿嘿笑道,“別说他只是个商贾,就是个官身,也得脱层皮!如今已经画了押,关进了死牢,就等秋后问斩了。他那间『济世堂』,如今可是姓石了,官府的档子上,清清楚楚,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全靠李兄在其中周旋,小弟感激不尽。”石开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威放下筷子,嘆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愁苦。
“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李威给他续上酒,话锋一转,脸上多了几分愁苦,“只是……唉,兄弟我这回,也算是白忙活一场。”
“老弟啊,哥哥我心里苦啊!”
石开知道,正戏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也给李威满上一杯酒,问道:“李大哥何出此言?如今大功告成,不日便有封赏下来,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么反倒发起愁来?”
“唉,你有所不知啊!”李威压低了声音,凑了过来说道,“功劳是功劳,里子却亏了!咱们这位新来的谢县令,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啊!”
“哦?此话怎讲?”
“这位谢陞谢县尊,是出了名的清官、酷吏!”李威一脸的便秘表情,“他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就说这次抄没钱有德的家產,按以往的规矩,查抄上来的私盐,咱们兄弟们怎么也能私下分润个五成,剩下的再入库封存。这叫『常例』,是弟兄们拿命换来的辛苦钱。以前这种私盐案子,缴获的赃款,按老规矩,府库入一半,剩下的一半,兄弟们分润分润,辛苦一场,总得有点嚼头。可这位徐大老爷倒好,一文钱都不许动,说要全数登记造册!他娘的,老子带人熬了几个通宵,连口汤都喝不上!”
他顿了顿,恨恨地说道:“可这位谢县令倒好,派了他的心腹师爷,一船一船地盯著,一斤一两地称量入册,最后全都封进了官仓!哥哥我,还有手底下那帮弟兄,连根毛都没捞著!这他娘的,不是断咱们的活路吗?!”
石开闻言,心中也是微微一沉。
清官?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怕官贪,就怕官“清”。
贪官有价码,可以用银子餵饱,大家你好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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