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求名,我求利(1/2)
县衙公堂外,石开將最后一口烧鸡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他看著堂上谢陞那张因“义愤”而涨红、又因大获全胜而容光焕发的脸,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这哪里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分明是个精於算计、深諳官场生存之道的“同道中人”。
只不过,旁人求的是白的银子,这位谢青天求的,是金灿灿的名声。
异曲同工,殊途同归。
隨著“威武”的呼喝声,衙役们將瘫软如泥的周若古拖了下去,堂下百姓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一声声“青天大老爷”的呼喊,简直比金银碰撞的声音还要悦耳,至少对堂上的谢陞来说是如此。
石开没兴趣再看下去,他一挥手,石虎立刻会意,將桌椅板凳麻利地收拾起来,扔回旁边的茶馆。
“走,回去了。”石开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看了一出无聊的戏。
典史李威点头哈腰地从衙门里小跑出来,脸上堆满了諂媚的笑容,那模样,比见了亲爹还亲。
“石大人,高!实在是高啊!”李威一上来就竖起大拇指,压低声音道:“您真是把这位谢青天的心思给摸透了!他得了名声,咱们得了实惠,这买卖,划算!”
石开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李威,是条好狗,嗅觉灵敏,办事也算利索,就是格局小了点,只看得到眼前的几间铺子。
“周若古的家產,你我二一添作五,铺子一人两间,地契文书儘快弄乾净。”石开边走边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明日,我要看到那四间铺子都掛上新的招牌。至於掌柜和伙计,你看著办,该换的换,该留的留,我不希望有任何手尾。”
“兄弟放心!”李威拍著胸脯保证,“我连夜就去办!保准办得妥妥帖帖,比新媳妇的嫁妆还乾净!”
他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几张盖著县衙大印的文书和一沓银票。
石开没有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安家的那位,有什么动静?”
提到“安家”,李威脸上的喜色顿时收敛了几分,换上了一丝忌惮:“小弟派人去瞧了,安府大门紧闭,说是安老爷子偶感风寒,闭门谢客。我看……他们是想当缩头乌龟,把周若古这颗棋子给扔了。”
“扔了?”石开冷笑一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安家吃肉,让周若古这奴才出来顶罪挨打,末了连根骨头都不想吐出来?”
李威搓著手,有些为难:“大人,安家毕竟是致仕的乡绅,安老爷子当年在京里也曾官至员外郎,虽然是个偏门,但门生故旧不少。咱们要是动他,恐怕……动静太大了,谢知县那里……”
“谢知县那里,才更需要我们动他。”石开打断了李威的话,眼神锐利如刀,“你想想,扳倒一个区区司吏,百姓拍手称快,可过几天就忘了。但若是扳倒一个鱼肉乡里、为富不仁的致仕乡绅,那是什么样的功绩?谢大人的『青天』之名,才能真正地在大名府叫响,甚至传到京里去!”
李威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不是蠢人,石开一点就透。
是啊,谢知县需要政绩,需要名声,尤其是这种斗倒“劣绅”的戏码,最是文官清流们所喜闻乐见的。
“大人高见!”李威一拍大腿,“可……可安家行事素来谨慎,咱们怕是抓不到什么把柄啊。”
“狗打了,主人自然会叫。”石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著吧,他会主动来找我的。一条看门狗没了,他们总得再找一条…”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日头正高,暖洋洋的。
这大名府的天,看起来要比以前晴朗多了。
石开看著李威,缓缓道:“光天化日之下,我们是朝廷命官,自然不能干强取豪夺之事。但安家这种为富不仁的乡绅,背地里做的腌臢事,难道会少吗?”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阴冷:“我听说,安家在城西还开著一间『安乐坊』,是咱们大名府最大的赌场吧?自古財色动人心,黄赌毒是一家。你去,找几个机灵点的人,多带些银子,去那安乐坊里『玩』。记住,只许输,不许贏。”
李威一愣,隨即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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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是想……”
“赌场里放印子钱,不是常有的事吗?”石开的嘴角噙著一丝玩味的笑意,“输红了眼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你再去找几个,家里確实被安家印子钱逼得家破人亡的苦主。告诉他们,县衙里来了位姓谢的青天大老爷,专为百姓做主。让他们去县衙门口跪著,去申明亭哭诉。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一环扣一环,毒计已然成型。
先派人去赌场里输钱,引诱安家放出高利贷,留下证据。
再鼓动真正的受害者去告官,形成舆论。届时人证物证俱在,安家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得脱层皮。
而这一切,明面上都与石开和李威无关。
他们只是“无意中”听到了百姓的哭诉,將案子捅到了爱民如子的谢知县面前。
“高!实在是高!”李威听得心惊肉跳,又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石副千户,心思之縝密,手段之狠辣,简直如同妖孽。
“去办吧。”石开挥了挥手,“记住,事情要做得乾净,別让人抓到是我们的人在背后捣鬼。”
“小人明白!”李威领命,兴冲冲地去了。
看著李威远去的背影,石开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他知道,对付安家,远比对付周若古要复杂。
这只是第一步,是掀桌子的前奏。真正的杀招,还在后头。
他转身返回千户所,刚进大门,管家石安便迎了上来。
“少爷,王同知派人传话了。”石安的脸色有些凝重。
“说什么?”
“说您订的那一百支鸟銃已经到了,只是……只是价钱,比原先说好的,每支要多加二两银子的『运费』。”
“运费?”石开的眼睛眯了起来,迸射出危险的光芒。
他娘的,坐地起价!这王临恩,真是贪得无厌。一百支鸟銃,平白就要多讹自己二百两银子。
“知道了。”石开压下心中的火气,沉声道,“去帐房取银子,给他。另外,告诉来人,就说我石开谢过王大人的关照,改日定当备上厚礼,登门拜谢。”
钱消灾,这个道理他懂。在自己的翅膀没有硬到可以跟王临恩掰手腕之前,这点“孝敬”是必须的。但这笔帐,他记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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