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看谁都想造反(1/2)

山阴多水田,会稽多山地,会稽县县学也建在一小丘上。

拉车的驴子经过一处下坡叫唤起来,引得路上其他驴子叫个不停。

南方少马而多驴,因此城中不时传来驴叫声,这玩意儿有一只叫起来,便会引动附近驴子骚动,那破锣声吵得人不得安寧。

宋朝城市化率极高,越州城市人口足有四十余万。

在南宋这个数字將会突破五十万,越州城也更名为绍兴府,人口在江浙地区仅此於金陵。

因此虽是下午时分,街道两边依旧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中途驴车还被拥堵在路上,陈途安探出头去瞧。

原来是游街货郎,与一牵著孩童的妇人起了衝突,那妇人拿著只纸鳶正喋喋不休,似是想退掉纸鳶。

货郎不依,任凭妇人如何说,自顾自的解释著。

只有小孩哭丧著脸,瞧著他娘手中的纸鳶,似乎即將失去他整个童年。

在路上车夫的催促中,那货郎挪开了道,但爭执声还在继续。

驴车继续往前走,食铺、香铺、油铺、卖酒醋的角店、卖硝石的正店……。

陈途安甚至在翠香楼门前,瞧见戴富几人,在几个小姐姐簇拥下,乐呵呵进了楼中。

笑声、闹声、吆喝声、吵嚷声、驴子叫唤声,这些嘈杂的声音,让陈途安一时痴了。

这片平静祥和、熙熙攘攘的市井画面,让他觉得就这样也挺好,不用去造反、也不会死人。

可理智告诉他,不久的將来战乱將撕碎这片大地,不仅是这里,更有北面即將南下的异族。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忽然涌上心头。

过去半年里,他也见识了这暴宋的另一面。

与城市人口稠密、商业空前繁华不同。

曹娥镇上、乡村里那些农户、渔民生活艰难困苦,甚至连一些地主都不堪压迫纷纷破產。

譬如陈途安他外公一家,本是曹娥镇船商之家,不但做租赁船只生意,还有自己家的造船场,財力比陈家还强几分。

但在三年前,所有船只与船员皆被强征去,为朝廷运送石纲。

还勒令王家半年之內,再造出十艘三百料货船上交。

可就王家那座小船坞,最多只能造百料船只,三百料的船都够出海远洋了,不是强人所难么?

更何况半年时间,连阴乾木料都不够,怎么可能造出船来。

最终逼得他外祖父一家,与一眾船工皆家破人亡。

或被官府发配充军,或举家潜逃,甚至有人索性一头钻入镜湖,成了水匪强梁。

陈途安算是看出来,这大宋已经从上到下,都烂到了骨子里没救了,只能拆了再造乾坤。

陈途安前世听过一种说法,如果不是金兵南下,打断北宋国內四处起火的局势。

定会像元末时期,养蛊般出来一位能革故鼎新、改朝换代者。

陈举孝见此他目不转睛盯著窗外,目光炽热。

还以为他是嚮往烟之地,不由皱了皱眉,拉上帘子劝道:

“瞧那几人穿著,应该是县学学子。

途安你年纪尚小,为了保重身子,可不能进那种烟场所。”

说著他稍微沉吟一下,似是想到什么眉头舒展开,眼角带著几分笑意道:

“不过可以去听竹斋,里面都是清倌人。毕竟是读书人,免不了风雅之事。”

陈途安愕然,没想到自己內心酝酿的改朝换代、救天下万民於水火之志,在四叔眼中只是急了。

还说什么可以去听竹斋,找里面的清倌人,他怀疑四叔和他一般大时,就进去玩过。

————

从城东到城西,中间隔著府河,驴车只能暂搁置在东岸,陈家叔侄乘船到了山阴县境內。

比起多山地的会稽县,山阴这边更加繁华,人口占整个越州城六成之多。

步行一阵到了聚烟楼,三人一同上至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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