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上：玄甲初试（2/2）
听涛阁內只剩下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和黑衣护卫粗重压抑的喘息，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渊原本閒適斜倚的身体，不知何时已悄然坐直，他抚掌的双手停在半空，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此刻爆射出难以置信的精光，死死锁定在李业身上，如同发现了一块绝世璞玉。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带著毫不掩饰的激赏与惊嘆，打破了死寂，“罡气凝於凡铁…登峰造极的身法…好手段。”
赵渊的声音陡然拔高，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將李业从里到外看个通透，“本王那老僕巳时回报，说你浑身浴血，脚步虚浮，强弩之末，可如今看来…李档头非但伤势尽復，这身內力之雄浑精纯，身法之诡譎莫测，剑招之凌厉精准。只怕寻常炼体八层也未必能及，一夜之间…不，几个时辰而已，恢復速度如此之快，李芳年啊李芳年，你这把刀…藏得可真够深。”
最后一句，语气已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忌惮与更强烈的占有欲。
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软榻前，居高临下地俯视著李业，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变得深邃而富有侵略性：“如此神兵利器，握在一个阉人手里，岂非明珠暗投？李档头，良禽择木而棲，李芳年阴狠毒辣，刻薄寡恩，绝非明主，他能给你的，本王能给你十倍、百倍。”
话语极具煽动性，直指厂公要害。
“顶级功法秘籍，助你直指宗师大道；天材地宝，洗炼筋骨，脱胎换骨；权势地位，让你李家重振门楣，光耀门楣，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叔父旧案…”赵渊刻意顿了顿，观察著李业的反应，“只要你为本王效力，查明真相，洗刷冤屈，又有何难？本王在朝在野的力量，远非一个深居地宫的老太监可比。”
他拋出的诱饵，直击李业的核心诉求，力量与家族沉冤。
李业心中冷笑，面上却维持著恭敬，垂首道：“殿下厚爱，卑职惶恐，厂公於卑职有提携之恩，卑职职责所在，只求在其麾下效力，查明叔父冤情，不敢他求。”
態度谦卑，却將立场划得清楚，只提职责与家族冤案，对效忠与否避而不谈。
“提携之恩？”赵渊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却愈发冰冷，“那老狗眼中只有利用二字，罢了，本王也不逼你。”
他话锋一转，带著施捨般的姿態，“念你人才难得，又为本王…嗯，清理了门户（意指严松罪证暴露），此物，便算作一点心意。”
他隨手从袖中拋出一物。
一块半个巴掌大小、入手沉甸甸的玄铁令牌旋转著飞向李业，令牌正面浮雕著一面古朴的盾牌，盾牌中央是一颗威严的星辰，背面，一个笔力遒劲、充满力量的阴刻大字在炉火光线下清晰无比：“玄”。
“此乃『玄甲令』。”赵渊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凭此令牌，可调动部分『玄甲卫』外围人手，也可作为信物，求见本王，玄甲卫乃本王亲军，非张谦和之流爪牙可比。”
紧接著，一张印著“內库司”字样的五千两银票也轻飘飘地落在李业脚边。
“一点用，跟了本王，日后富贵不可限量。”
李业躬身，双手恭敬地接住令牌，又捡起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银票。
“谢殿下厚赐。”
姿態无可挑剔。
“嗯。”赵渊满意地点点头，隨即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语气也低沉下来，带著森然的警告，“至於『双环套月』之事…”
他刻意加重了这四个字的读音，“水深得很，不是你这把刀现在该碰，能碰的，到此为止，莫要再深究，否则…”
他微微倾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李业，“祸及己身，无人能救，明白了吗？”
温和的话语，裹挟著冰冷的杀机。
李业心头凛然，面上却依旧平静，深深一躬：“卑职谨记殿下教诲，职责所在，只求为厂公效力，查明叔父冤情，不敢僭越。”
再次將话题精准地圈定在“职责”和“叔父案”上，对“双环套月”的警告不置可否。
赵渊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心底所有的算计，片刻后，才缓缓挥了挥手，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更深沉的算计：“去吧。”
“卑职告退。”
李业再次躬身行礼，保持著防御的姿態，步伐沉稳，一步步后退。
在退出听涛阁门槛的瞬间，他意念微动，手中那枚刻著“玄”字的玄甲令、那张五千两银票，以及刚刚立下功劳的青钢剑，瞬间消失无踪，被无声无息地收纳进那绝对安全的储物空间之中，空著双手，他转身步入风雪迴廊。
直到引路的管事恭敬地將他送出隱澜轩那沉重的朱门，凛冽的寒风裹挟著更大的雪片扑面而来，李业才感觉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紧贴肌肤，带来刺骨的冰凉，並非畏惧，而是直面深渊巨兽后本能的生理反应。
炼体七层巔峰的修为，在一位皇子和那无处不在的宗师级威胁面前，依旧显得渺小。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混杂著雪粒的清新涌入肺腑，瞬间驱散了王府园林那无形的压抑，头脑恢復清明，意念沉入系统空间，玄甲令、五千两银票、青钢剑静静躺在角落。
衣之下，是致命的毒药，也是…可利用的筹码，赵渊最后对“双环套月”那近乎失態的警告，恰恰证明了此印牵连之深、之险，价值远超想像。
李业缓缓吐出一口白气，在寒风中迅速凝结消散，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森严府门，那两尊覆著薄雪、獠牙毕露的石狻猊如同沉默的凶兽。
旋即转身，脚步沉稳地踏入风雪渐大的长街，身影很快被飘飞的雪幕和涌动的人流吞没，每一步落下，lv8蝉影步的【踏雪无痕】境界自然流转，积雪平整如初，不留半点痕跡，只有他心中翻腾的思绪，比这冬日的寒风更加凛冽。
酉时，李业回到回春堂那间熟悉的石室，一股混合著陈年血腥和浓烈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竟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