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未来道路(1/2)
萧何的忧虑,林檎自然心知肚明。
不过在这等人杰面前,过早的將自己的所思所想暴露出来,那就只能如同显露肚皮的狸奴一般任人蹂躪。
因此他並未过早急於回復,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落在府库门前稍远处的街景上。
几名妇人正围著石槽浣洗衣物,用她们沉重的木杵一下下地捶打著浸湿的粗布。
那砰砰的声响单调而恆定,仿佛是这座城市重新开始搏动的心跳。
巷子口,一个光著脚丫的男童正拖著一根树枝,学著士卒的模样,呼喝著驱赶一群在泥地里刨食的瘦鸡。
他的姐姐则蹲在门口,用一双小手笨拙地帮著母亲筛选著一小簸箕混杂著砂石的粟米。
偶尔有巡逻的沛县士卒持戈走过,百姓们会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活计,直到那身影走远,才又继续忙碌起来。
在他们的眼神里,有对兵戈下意识的敬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因为城头变幻大王旗而带来的安寧。
百姓的期盼,並非繫於天下棋局的宏大愿景,而仅仅是由米粮和布匹捏合出的,最朴素的生机。
最终,林檎目光落在了街角一家尚在营业的食肆上,对萧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温声道:
“县丞可曾用过午饭?此处虽简陋,却也尚能果腹。
不如由子诚做东,就当酬谢此前引荐之恩,我等边吃边聊,如何?”
萧何何等精明,一听便知这是要將初见时的试探彻底翻篇,心中不禁对这年轻人的通透又高看了几分。
此刻他腹中也確有些飢饿,便笑著頷首应允:
“如此,便叨扰林功曹了。”
那是一家极为简陋的食肆,连个正经的屋舍都算不上,只是在屋檐下用破旧的茅席搭了个棚子来勉强遮蔽毒辣的日头。
棚下摆著两三张油腻得发亮的矮桌,一个面容沧桑的老丈正守著一口半旧的陶釜,用木勺搅动著釜中燉煮的杂肉。
香气算不上浓郁,却依旧是难得的荤腥。
引得路过的百姓不住地吞咽口水,伸长了脖子不愿离去。
仿佛多嗅几口,便能將这缕香味带回家中,佐著粗粮下咽。
二人寻了处还算乾净的角落坐下,林檎要了两份粟米饼,又要了一碗尚算稠厚的肉羹。
上桌后用双手端著,恭敬地推至萧何面前。
此举不关乎官阶,只在於年岁长幼,是浸润在骨子里的礼数。
那粟米饼子质地粗糙,带著未脱尽的穀壳,入口剌嗓,需得用力咀嚼方能下咽。
肉羹中更是骨多於肉,几片看不出原貌的肉筋在浑浊的汤水中沉浮。
但这已经是乱世之中,寻常人难得一见的果腹之物了。
萧何对此却安之若素,他虽曾为秦吏,却也下过乡野,对此等食物倒也能安然对待。
他慢条斯理地掰下一小块饼子,在肉汤里浸了浸,待其稍微软化才缓缓送入口中。
咀嚼后咽下,將方才的话题延续了下去:
“子诚,我知你非短视之人。
那曹参、樊噲皆是沙场猛將,其勇烈固然难得一见。
然而其所见不过是眼前之敌,最多还有城中之粮。
他们的以战养战固然痛快,却如烈火烹油,看似兴旺,实则根基不稳,一著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他喝了一口温热的肉汤润了润被刺啦的喉咙,然后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目光中透出一种文士特有的审慎,继续道:
“《孙子兵法》有云:善战者,立於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
我军如今兵甲未齐,粮秣有限,何谈立於不败之地?
九层之台,起於累土。我等根基未稳之际,那攻城略地之愿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