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戏如人生（1/2）

休息间隙，张颂闻目光落在宋源身上，忽然开口：

“宋老师说你在节目里很受欢迎，有两个小姑娘都对你有好感？”

“就...相处挺愉快的。”

宋源不得不承认，那种感觉是新奇的、朦朧的、前所未有且难以言表的。

嚮往又退缩，期待又羞涩，迷茫又明確。

“愉快，那就对了。”

张颂闻的眼神变得深邃：“你才十八岁，缺乏生活的体验和沉淀，综艺里的经歷，是一个巨大的情感素材库。”

“要学会捕捉生活中的每一丝愉悦、痛苦、愤怒、心动，这都是为演戏储备阅歷。”

“形只是敲门砖，而神是角色的灵魂。”

张颂闻循循善诱：“刚才模仿流浪汉，你代入了角色，但还需要触碰更深层的东西：流浪汉的绝望、麻木、或是希望。”

宋源提问道：“张老师，如何去捕捉角色的神？”

尤其是一些他从未经歷过的极端情绪。

张颂闻微微頷首，似乎就在等这个问题。

“这需要藉助情绪记忆和想像力，挖掘你自身经歷相似的感受，將其放大、延伸。”

宋源心头猛地一跳，瞬间想到了谢涤奎將合同摆在他面前时，他的期盼与挣扎、对未来的憧憬与对未知的恐惧。

“捕捉它，放大它。”

张颂闻目光如炬，仿佛看到了宋源內心深处。

张颂闻走到排练厅角落，打开了一个旧音响。

一阵低沉、压抑的音乐缓缓流淌出来。

“一个刚刚得知自己身患绝症普通人，刚贷款买了房子准备结婚，他独自坐在新家的客厅里，窗外是万家灯火，而他手里拿著医院的诊断书。”

“他不是一个习惯表露强烈情绪的人。”

张颂闻的声音融入音乐：“他没有哭天抢地，全世界都与他隔著一层厚重的玻璃，所有的声音、色彩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他指了指地板：“就在那里演。”

宋源深吸一口气，走向那片空旷的地板，试图让自己进入这个不幸而沉重的角色里。

他缓缓坐下，背脊不再挺拔，微微佝僂著，像承受著无形的重压。

巨大的窒息感包裹著他，他抬起手，想去触碰上面的字跡，却又猛地收回。

他將脸埋进诊断报告里，肩膀不住地抽动著，这是无声的、压抑到极致的颤抖。

“停。”张颂闻按下音响，音乐隨之暂停。

宋源像是从水底挣扎著浮出水面，大口喘气，刘海已经被汗水粘在额头上。

刚才那几分钟的沉浸，耗费的心神远超之前的无实物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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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颂闻走近，眼神多了几分肯定：“不错，记住这种窒息感和被世界遗弃的无力感，比单纯用眼泪表达的悲伤更加耐人寻味。”

张颂闻话锋一转：“肢体语言还不够扎实，你那个收回手的动作是对的，但更像是被烫到，而不是被命运的重量压垮。”

“这一次，让我感受到那份重量。”

接下来的训练完全是考验宋源的意志力。

一个简单抬起、放下的动作，在张颂闻近乎苛刻的要求下，被分解成：

“眼神，要聚焦在確诊二字上，不要瞪眼，是生理性的收缩！”

“呼吸，在看清结果的瞬间，那口被强行压下去的气，要卡在胸口！”

“颈椎，承受打击时的无力，不是缩脖子！”

张颂闻一次又一次地打断、分析、示范、纠正。

他像是铁匠，用苛刻的火候捶打著宋源这块胚料。

汗水彻底浸湿了宋源的后背，太阳穴突突直跳，嘴里也瀰漫开铁锈味。

“好！”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张颂闻终於吐出肯定的字眼。

虽然只是一瞬，宋源的身体从紧绷到卸力、眼神从聚焦到涣散、气息从卡在胸口到无声泻出，將悲伤至极后的认命演的入木三分。

宋源如蒙大赦，脱力般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