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宴中乐（1/2）

这样可不行，得想办法让他儘快平静下来……苏景目光在场上梭巡，很快眸光一闪，用胳膊碰了碰李牧云，下巴微动，示意他看右侧檐下。

李牧云浑浑噩噩地转动头颅。

檐下是一排年轻舞女，面容姣好，身材曼妙，裊裊婷婷地站著，身上轻薄的纱裙淡得像烟，白嫩脂肉笼在烟里，像是群刚出洞的女妖精。

檐下风铃轻响，纱裙飘飞间，一条条雪白的长腿，若隱若现。

李牧云身躯一颤。

像是从梦中缓缓醒来。

他原本无措的眼神，一点点变亮，如同狂蜂追逐鲜般，目光黏在那些舞女身上，寻隙而入，落在那雪白挺翘之处，一张苍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了光彩。

“古有关公下棋刮骨疗毒，今有……”苏景又欣喜又无语。

这时，门口传来嘈杂的车轮滚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和阵阵笑语。

很快，一名名打扮各异的贵客，在挑灯侍从的引领下，纷至沓来，场上也一下子热闹起来。

几个圆滚滚的白胖子，在之前那名瘦脸少年的带领下，来到苏景等人负责的圆桌前坐下，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坐下后就自顾自谈笑。

身上华贵的绸衫，勉强能遮住肥胖的身躯，脖子上层层叠叠的肉褶却隱藏不住，每一层褶里仿佛都兜著一碗油。

此刻府君未至，宴会没正式开始，没到三人服侍的时候。

他们就收敛心神，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如同影子。

当然，他们不是傻站著就可以了。

身为下人，不能直视贵人，但他们要用余光时时刻刻的关注贵人的状况，如果有任何突发状况，必须立刻上前化解，並隨著做好被差遣的准备。

隱形、高效、准確是侍奉贵人的三大准则。

苏景暗自用余光扫了一眼场上的宾客，发现差不多有七八成都是身材臃肿，肥头大耳之辈，不禁有点奇怪。

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些执掌权柄的贵人都是一群贪婪好吃、控制不住口腹之慾的傢伙。

暂时想不通便不再多想，他只是將这件事记在心中。

很快，各个圆桌上的客人都到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悠长沉稳的唱名声：“府君到！”

客人们连忙站起身来，向门口看去。

一名宽袍大袖、做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

相比於场上眾人的痴肥，府君身材適中，生得一副好样貌，气质也非常出眾，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看上去不像是个手握权柄的一方诸侯，反而像是个饱读诗书的书生。

在他身后，还跟著两人。

一人头戴一顶古怪的红色尖帽，手持一根褐色九节木杖，红色衣袍上绣著很多古怪符號和神兽图案，似乎是个祭司。

一人一身黑衣，瘦得像铁，背负一个黑色的剑匣，神色冷峻。

“拜见府君！拜见陈主祭！拜见宋司座！”

贵人们纷纷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安坐、安坐。”

府君微微抬手下按，嗓音清朗，说话不快不慢，和他谦谦君子的外表很匹配。

诸贵人微微弯腰，目送三人来到最中央的一张圆桌旁坐下后，才各自落座。

苏景等人也忙活起来。

三个人分工明確。

那瘦脸少年负责迎宾和送行，还有为宾客解囊，奉巾净手，用香囊祛除周围异味，引导宾客如厕等事。

李牧云负责传菜、分餐以及酒水侍奉。

因为在之前的培训中，苏景表现的沉著机敏，察言观色，处理突发状况的事就由他来负责了。

比如贵人吃了某样东西蹙眉，即要吩咐撤换菜品，咳嗽时要迅速递上手帕，打碎酒盏，要说吉利话化解尷尬等。

府君端起酒盏：“诸位，共饮！”

眾客连忙举杯迎合。

放下酒杯后，府君目光从场上扫了一圈，和声道：“近两个月，我在山中清修，诸多事务，劳烦诸位了，最近府內里可有什么要紧事？”

话音落下，接连不断有人起身回稟。

有人谈起陈国间谍兴风作浪。

有人说起反贼组织大同教暗中作乱。

有人提及某个重要职位的归属。

……

他们皱眉苦思，激昂辩论，谈论著山南府的治理、大景帝国的命运以及天下的兴衰。

府君认真听取他们的意见，隨后一锤定音，迅速做出一个个决定。

他眉头一蹙，某个人口过千的家族坠入谷底。

他打个喷嚏，山南府下某个郡的官场掀起地震。

他一抬手，数万百姓的生活就此迎来剧变。

对於府君等贵人谈论的话题，诸多下人並不关心。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站在淤泥中的人目光自然短浅。

他们不在乎那些虚无縹緲的宏大主题，只在乎眼前能抓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