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胆气烈(1/2)
人对时间流逝的感受,常常是忽快忽慢。
站在门口跺足擦汗等老婆生產时,时间过得很慢。
和心爱的姑娘踏青游玩时,时间则过得很快。
而一个乡下贱民把自己余生灌注到一把刀里,朝著一府之地的主宰刺出时。
这一刀不管它实际速度有多么快,因为牵扯的一方地位过高,因为太过不可思议,被巨大震惊击中的旁人,都会觉得很慢。
慢到我们来得及看一下场上每一个人的反应。
贵人们满脸惊恐,拍案而起。
锦衣管事声色俱厉,嘶吼出声。
阴暗角落站著的甲士们,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少年们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滚圆,慌乱中隱隱带著丝丝快意与期待。
主桌上的陈主祭和宋司座,倒是不愧为除了府君外,场上地位最高的两人,有大人物的气度。
他俩正在碰杯,看到著一幕,只是眉头微挑,神色保持淡然,手指都没有颤动半分,杯中的水酒平静无波,也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的动作。
人们的反应,有的激烈有的淡然。
不过,这些苏景都不再关心了。
他在这一刀刺出的剎那,就將所有的精神都投注其中。
周围的一切瞬间消失。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府君,只剩下府君脖颈上那条青色的血管。
他目光沉静,紧握刀柄,向前刺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府君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却不显惊慌,安然坐在凳子上,看著不断朝自己逼近的刀锋。
隨后,他嘴角勾起一丝惊喜的弧度。
就在嘴角勾起的剎那,一股奇异的波动,如水波般从府君身躯激盪而出。
周围的空气登时变得粘稠。
琉璃灯照耀下,空中漂浮的那些细小尘埃,纤毫毕现,像一粒粒蝴蝶般振翅飞舞,然后,蝴蝶翅膀僵住了。
檀香燃烧升起的淡淡烟气,在空气中氤氳飘散,丝丝缕缕的烟气像是章鱼舒展身躯轻轻舞动触手,然后,章鱼触手定住了。
苏景则如坠黑暗沼泽。
他原本迅捷的动作,成了电影中的慢镜头,最后更是被人按下暂停键,化作一个做怒刺之状的雕像。
苏景內心发出一声犹如蜡烛被吹灭般的轻嘆。
他想起上次看到的那被敲开脑壳却诡异僵坐的少年,心想:“果然,是个有著超凡力量的世界么。”
他之前就有所猜测,知道自己刺杀府君的行动,大概率不会成功。
可是,他没有束手待毙的习惯。
如果死亡来临的那一刻,都无法找到生机,那就放手一搏,这是他多年行走在危局中形成的行事准则。
苏景身躯定格。
好似菜市口一颗大好头颅掉落。
喧譁声骤然响起。
彭!
锦衣管事噗通跪在府君身侧,头颅重重地砸下,青砖裂开丝丝缝隙。
他声音中满是惶恐:“老奴罪该万死……”
“好了。”
府君径直打断了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老张,你跟我多久了?”
“回府君的人,老奴自大景五百一十二年春,开始伺候您,至今三十四年有余。”
“是啊,你跟著我这么久了,我知道你的忠心,所以你也就不必再做出这等姿態,来向我表忠心了。”
府君看著锦衣管事,淡淡道:“你知道的,他伤不了我。”
锦衣管事冷汗直流,道:“府君您何等人物,这贱民自然伤不到您,只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恶事,当剁碎了餵狗,老奴亦有失察之罪。”
“此言差矣。”
府君温声道:“一只蚂蚁跑过来顶了顶你的鞋底,你难道要对蚂蚁发怒么?上位者,当怀仁厚宽宏之心。”
“府君教训的是。”锦衣管事忙道。
府君继续道:“至於失察之罪么,你何罪之有?本君已经很久没有发现这么有趣的人了,你大大有功才对,站起来、退下吧。”
“是。”锦衣管事连忙起身,不声不响地退到一旁。
府君又朝著场中隨意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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