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72.沼泽窥视 5k(2/2)
像一头受伤的孤狼。
———看著,还挺像样。
艾斯卡尔那焚烧的怒火中,悄然升起了一丝冰冷的、残忍的兴趣。
侧腹传来的剧痛,像一盆混著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让凯克瞬间清醒。
行吧。
柯恩老师的“骑士精神”公开课,第一节就碰上了地狱难度的隨堂测验。
如果这里不是一个该死的怪物巢穴。
他们两个人,保护一个商人,绰绰有余。
但现在,是五只。
柯恩计划宣告破產,现在切换到艾斯卡尔的“活下去就算成功”模式。
不能再指望支援了,得自救!。
他没有再去看柯恩那边的战局,而是猛地將掌心对准自己脚下和商人周围的地面。
清出一块安全的输出环境!
“阿尔德!”
强大的气流猛地爆发。
那不仅仅是將近处那只准备再次攻击的小雾妖吹得一个跟跑。
更重要的是,这股狂风將地面厚重的积水和烂泥吹向四周。
暂时清出了一小片相对坚实的立足点。
就在小雾妖稳住身形,准备再次扑击的瞬间。
凯克的身影突然矮了下去,像是被一滴墨水滴染的画。
瞬间融入了身边一棵枯树投下的浓重阴影之中。
暗影穿梭!
小雾妖的攻击扑了个空,它茫然地停在原地,失去了目標。
下一秒,凯克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它身后。
他手中的钢剑,带著狼学派特有的迅捷与精准。
从怪物背后薄弱的关节处狠狠刺入,手腕一拧,一抽。
一蓬腥臭的绿色汁液,喷洒而出。
第一只小雾妖,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无力地瘫倒在地。
远处的艾斯卡尔看到这一幕,瞳孔微微一缩。
他看著凯克,在彻底脱离柯恩那可笑的计划后。
自主施放阿尔德清出立足点,用影遁躲避攻击,然后绕后,反杀。
那一连串的动作,乾净、果断、致命。
完全是狼学派的战斗逻辑。
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骑士精神”。
只有求生、反击,以及对敌人要害的精准打击。
艾斯卡尔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自得的弧度。
看,这才是我的学生,学到了精髓。
那不是柯恩教的。
那是他一一艾斯卡尔教的。
或者说,是凯克在他身边耳濡目染。
从他那套生存至上的实用主义中,自然而然养成的战斗本能。
柯恩那套华而不实的信条,在生死关头,不堪一击。
而自己所信奉的,才是能让一个猎魔人活下来的唯一真理。
一股混杂著骄傲与对柯恩理念的彻底鄙夷,在他胸中升腾。
此时,柯恩也终於抓住机会。
一剑斩杀了一只妄图偷袭的小雾妖。
腾出手,將那个嚇得半死的商人从泥沼中硬生生拖了出来。
但另一边,被凯克杀掉同伴的小雾妖,彻底狂性大发。
它放弃了与柯恩缠斗,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闪电般扑向刚刚完成击杀、尚在喘息的凯克,和被他护在身后的商人。
太快了!
凯克知道自己躲不开了。
也来不及再次使用暗影穿梭。
在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如同一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一一这是艾斯卡尔会做出的选择。
不是逃避,不是防御。
而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机。
他做出了一个艾斯卡尔式的选择。
他猛地將身边的商人推向一边。
自己则不退反进,迎著小雾妖挥下的利爪。
將早已在掌心准备好的伊格尼法印的火焰流,狠狠地喷向了怪物的脸!
“嘶—一!”
小雾妖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它的视线瞬间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
但它那锋利的爪子,也结结实实地在凯克的肩膀上。
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剧痛传来,凯克几乎要跪倒在地。
但他用伤痛,换来了决定性的胜机。
在小雾妖因剧痛和目盲而疯狂扭动时,他忍著肩膀几乎要被撕裂的痛苦。
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握剑,將冰冷的剑锋。
从怪物的口中狠狠贯入,直没至柄!
怪物的挣扎,戛然而止。
战斗,结束了。
沼泽再次恢復了死寂。只剩下凯克拄著剑,大口大口喘著粗气的声音。
鲜血,从他的肩膀和腰侧不断涌出。
將他那身灰蓝色的服,染成了刺目的暗红色。
他成功了。
他保护了那个商人,並亲手杀死了两只怪物。
柯恩终於摆脱了剩下的敌人,他冲了过来。
看著凯克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脸上是震惊、担忧,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深刻的愧疚。
他伸出手,似乎想扶住凯克,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
那只手,就在半空中僵住了。
“凯克!你柯恩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著那些翻卷的皮肉和深可见骨的伤口,后面的话。
全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化为一句沉重无比的:
“.—.对不起。”
凯克摇了摇头,他忍著痛。
咧著嘴喘著气,脸上带著一丝自嘲和无法掩饰的疲惫。
他拄著剑,勉强站直了身体。
他的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摇了摇头,脸上带著一丝自嘲和无法掩饰的疲惫:
“柯恩..说真的,我挺喜欢你的骑士精神。
但现实好像总喜欢给理想主义者来记狼的。
这次的学费,可真他妈的贵。”
他从凯克的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怨恨。
直到此刻,柯恩才真正看清,那份他习以为常的戏謔外壳之下。
一直都藏著一颗怎样坚韧、甚至通透的灵魂。
这种故作轻鬆的吐槽,比任何直接的指责都更让柯恩心如刀绞,
他心中的愧疚感,变得更加沉重。
远处的阴影里,艾斯卡尔缓缓地,將那柄已经半出鞘的剑,收回了鞘中。
他本以为凯克会倒下,但他没有。
他本以为凯克会崩溃,会愤怒,会变成一头只知生存的野兽。
但他没有。
这个孩子,在生死关头用著他教的、最冷酷实用的生存技巧活了下来。
但在战斗结束后,面对那个把他带入险境的导师。
他却依然用那种该死的、玩世不恭的玩笑来收场。
而他自己,却还站在阴影之中,像个怯懦的、卑劣的旁观者。
艾斯卡尔那份刚刚升起的、对自己理念获胜的自得,瞬间被一种更冰冷、更复杂的挫败感刺穿。
我贏了吗?
不。
我只是让他学会了怎么在烂泥里打滚。
而柯恩,却教会了他在满身烂泥时,还知道抬头看看天。
我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把他置於险地,袖手旁观。
我和那个冷酷的熊学派又有什么区別?
我才是最该被诅咒的那个。
他看著凯克那副伤痕累累,却依旧用剑支撑著自己,站得笔直的身影。
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那里面有心痛,有骄傲。
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如山的、再也无法推卸的责任。
到此为止了,柯恩。
到此为止了,我自己。
他心中的那场赌约,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结束了。
这孩子,必须由我来带。
这个念头,不再是出於对柯恩的否定,也不再是出於对自身理念的炫耀。
它变成了一种·赎罪。
我绝不会再让他,因为任何人的愚蠢包括我自己的愚蠢,再多流一滴不必要的血。
艾斯卡尔转过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更深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