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第一外掛进场(1/2)
大朝会上的惊雷,同样迅速传到了右神策军中尉、韩国公、新任內侍监鱼弘志耳中。
鱼弘志身在宫中,听闻消息后,眼珠一转,立刻寻了个由头告假出宫,马车一路疾行回到自家府邸,刚入书房便急召心腹幕僚邓宇哲。
一进书房,不及更衣,鱼弘志便急召心腹幕僚邓宇哲前来。
屏退左右后,鱼弘志肥胖的身躯陷在宽大的胡床里,將朝堂上关於郭昕哀荣、改革风声、城隍敕封诸事,原原本本地对邓宇哲说了一遍。
“弘远啊,”鱼弘志小眼睛里闪烁著精明与算计:
“陛下这接连几手,声势弄得这般大,你是个有见识的,且说说,此事你怎么看?”
邓宇哲闻言,並未立刻回答,而是深深低下头,陷入沉思。
鱼弘志虽心急,却也深知这位谋士的习惯,强压下催促的念头,只是手指摩擦腰间的玉璜等待著。
约莫一炷香后,邓宇哲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著分析后的精光:
“国公,学生以为,陛下此举,乃一石数鸟之策,其心深远。”
“哦?细细说来。”鱼弘志身体前倾。
“其一,借郭忠烈公之事。”邓宇哲条分缕析:
“陛下给予郭忠烈极尽的身后哀荣,还有令三品以上重臣共议美諡,树碑立传,广布天下。
此非仅为一郭昕,实则是做给天下所有藩镇、所有边军看。
意在昭示:只要忠於大唐,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朝廷绝不亏待,必使其青史留名,万世流芳。
此乃千金买马骨,意在收拢天下渐散的军心、民心,尤其是那些还对朝廷存有一丝敬畏的边镇將士之心,虽然可能无用,至少,在道义上占据高地。”
“其二,明確改革之意与敕封城隍。”邓宇哲继续道:
“改革需聚拢人心,尤其需爭取清议和士林支持。
城隍之位,由天子敕封,將虚无縹緲的民间信仰纳入朝廷正祀体系,此乃前所未有之创举。
对於重身后名的士大夫而言,诱惑极大。
陛下此举,无疑是以『死后成神,永享血食』之大饼,收买天下贤才之心,为其变革张目,减少阻力。”
邓宇哲的分析条理清晰,鱼弘志听得连连頷首,脸上的肥肉都舒展了几分:“弘远所见,甚合吾心,如此说来,我等当如何应对?”
“学生有两策,供国公参详。”邓宇哲拱手道:
“第一,既是顺应陛下收拢藩镇之心,国公日后对河朔、剑南等地藩镇的『孝敬』,须得谨慎,能推则推,能减则减。
至少明面上,要与那些可能被陛下视为『不忠』的藩镇保持距离,以免授人以柄。”
鱼弘志闻言,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断人財路如杀人父母,但他深知孰轻孰重,咬牙道:
“嗯钱財虽好,但比之圣眷和未来的权柄,不过阿堵物耳,值得,接著说。”
“第二,陛下既爱名,又欲改革,眼下正有一绝佳机会。”邓宇哲眼中闪过一抹光:
“今岁科举省试在即,天下士子匯聚京师,其中不乏贫寒困顿之辈。
国公何不以陛下仁德、体恤士子之名,在长安各坊閒僻处寻几处大宅,稍作修葺,命名为『礼贤馆』或『天子贡士舍』。
內备床榻、书案、笔墨纸砚乃至经史子集,並提供一日两餐,选派可靠僕役洒扫。
就言陛下见赶考学子路途艰辛、居京不易,特命国公您督办此事,以供寒门士子暂居,安心备考。”
说到科举,邓宇哲语气中不禁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他想起了敬宗宝历年间,自己怀揣梦想,三次踏入礼部南院,却三次名落孙山。
盘缠耗尽,连回乡的路费都无,饥寒交迫,最后竟饿晕在朱雀大街旁,若非当时恰逢鱼弘志出宫办事,见他衣衫虽破旧却还乾净,动了惻隱之心给了碗热粥,又问明情况,考校了一番学问觉得此人机敏可用,將他收为幕僚,只怕早已曝尸街头。
这份知遇之恩,邓宇哲始终铭记,也因此让他对科举又恨又倚重。
鱼弘志没注意到邓宇哲瞬间的失神,猛地一拍大腿,小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妙啊,弘远此计大妙,不了几个钱,却能把陛下的恩情和咱家的名声,直接送到那些未来可能鱼跃龙门的士子心里。
就这么办,再加一条,对那些確实贫寒、连路费都凑不齐的,给他们发些盘缠,此事,弘远,就全权交予你去办。
所需银钱,不必事事稟我,直接去找管家贾全支取。”
鱼弘志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你操办此事时,也可暗中留意,考察其中可有才学出眾、又懂得『知恩图报』之人看看有无可能,为我所用。”
邓宇哲立刻收敛心神,恭敬应道:“学生明白,定將此事办得漂漂亮亮,为国公甄选贤才。”
“好,好,”鱼弘志很是满意,隨即想起前事,“对了,弘远,交给你去办的那两件事,进展如何?”
邓宇哲面色微微一凝,回道:
“回国公,马枢密那边,在宣懿皇太后追封大典之后,学生已与他秘密接洽,他已明確答应与我等结盟,共抗仇士良一党。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国子监那边碰到难处了。”邓宇哲面露难色说道:
“学生先是假託个人名义,想求见祭酒郑覃,门房闻听学生乃白身幕僚,竟直接恶语相向,说什么『阿猫阿狗也想见祭酒?』之后轰我离开。
学生无奈,第二次持了国公您的名帖前去,门仆此次倒是恭敬收下並立刻通传了。
奈何……奈何郑祭酒彼时正在堂中,听闻是国公府来人,竟连名帖看都未看,直接一句『不见』便將学生打发了。”
“操!”鱼弘志闻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脸上的肥肉气得直抖:
“这他娘的什么世道,还有送钱都送不出去的?这郑老匹夫,端的不识抬举。”
鱼弘志喘了口气,摆摆手道:
“罢了罢了,此事你不必管了。咱家亲自来想办法会会这个清高无比的国子祭酒。”
鱼弘志站起身,踱了两步,又叮嘱道:
“弘远,你眼下紧要之事,一是办好『礼贤馆』,二是加紧协助马元贄在枢密院打开局面。
仇士良那老狗已经开始报復了,右军的粮餉、军械文书在枢密院被卡得厉害,虽暂时无碍,但长此以往,军心必乱。
记住,既要帮马元贄站稳,也要趁机把我们的人安插到关键位置上,这其中的分寸,你要把握好。”
“是,学生明白,定当谨慎行事。”邓宇哲肃然应道,隨即告退。
看著邓宇哲离开的背影,鱼弘志脸上渐渐化为愁绪,他重新坐下,手指用力揉著太阳穴,喃喃自语:
“断了藩镇一条大財路,光靠那些『例敬』和皇庄產出,这开销,助学要钱,打点协助马元贄要钱,养著右军那帮杀才更要钱,不能只出不进啊,得好好想个来钱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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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紫宸殿。
李炎处理完当日为数不多的奏疏后,沉吟片刻,吩咐道:“召仇公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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