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担忧(1/2)

海风裹挟着未熄的硝烟掠过莫里斯港,玛瑙色的海水拍打着岸上焦黑倾覆的船只残骸。在那如噩梦一般的祭神日,所有来不及离开的莫里斯港人惊惧地蜷缩在窗沿之下,于窗外呼啸而过的爆炸声与法术的咆哮声中不断喃喃着所信仰的神名。

神罚,一定是神罚。

神明夺去了光明,夺去了理性,在莫里斯港降下无尽的黑暗与血腥。但是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时,有些胆大的居民战战兢兢着走出家门,便瞧见市政厅那标志性的尖塔被折断了,原本悬挂在塔顶的银鸢尾旗帜掉在地上,被踩踏得看不出本色。破碎的窗外,一条暗红的天鹅绒帘布倒挂着,如干枯的血瀑似得倾泻而下,而广场中心的将军雕像仅剩了下半截身体,断口展现出新鲜的颜色。

【马顿罗斯金将军,莫里斯港征服者。】雕像下的青铜名牌上如此写道。

暴动。

直到各大报刊采用最耸人听闻的方式,将这一单词印在头版头条上时,莫里斯港人这才恍然发现——一场暴动,在祭神日当日降临了

天边传来惊雷声阵阵,下雨了,这大概是春天的第一场雨。格雷文站在市政厅碎裂的穹顶之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凝结的血块。事后清点时,莫里斯港的市长被人发现死在了逃亡的路上。倒霉的家伙,被流弹贯穿了胸膛,杀死他的子弹甚至来自港口驻军。

激动而茫然的胜利者们齐聚在市政厅,他们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看向彼此重归光洁的额头时,眼中含着泪水。

——我们成功了?我们真得成功了吗?

许多人心生不真实感。一群拖着镣铐的卑微奴隶,居然占领了整座港口的市政厅,就好像是一群格外幸运的窃贼,于狂热的窃喜中溜进奢华绚丽的宫殿,却不知何时会被反应过来的宫殿主人与护卫押上断头台。

格雷文闭了闭眼睛。哪怕是他,此时此刻也不免对未来的走向感到迷茫,但是他不能在自己人面前表露出分毫。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格雷文睁开眼睛,正瞧见刺客的身形自阴影中浮现,对方随手将一颗双目圆睁、死不泯目的脑袋丢在他面前。

“港口驻军的指挥官,罗斯金将军的脑袋。”刺客随意地甩了甩刀上的残血,铁蓝色的眼睛中闪过清晰的冷嘲:“这家伙临死前吓得钻进酒桶里,一点也不符合罗斯金家族的盛名。”

“我们需要活着的指挥官。”一旁的灰烬皱紧眉头:“罗斯金家族并不简单,怕是会遭来疯狂的报复。”

“别命令我,我不是你们的部下。”刺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若是区区一个罗斯金家族都会令你们瞻前顾后,不如现在就跪在那些被绑起来的议员面前祈求原谅好了。”

灰烬被这家伙浑身带刺的阴阳怪气激得拳头紧握:“你——!”

“好了。”格雷文打断了双方的争执:“现在形式并不安稳,可不是内讧的时候。”

他犹豫了下,看向刺客的方向:“‘幽灵’先生他还好吗?”

“活着。”奥雷冷哼一声。

他又想起对方在他面前悄无声息着软倒下去的模样。他的好友浑身是血,将黑发青年紧紧抱在怀里,有那么一瞬间,那双蓝眼睛中蕴含的东西竟骇得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但是对方没有怪罪任何人,只是叮嘱几句后抱着人匆匆离去,留下他和玛希琳在原地发愣。

两个混蛋。玛希琳忽然咬牙切齿地一拳将试图偷袭的敌人砸进地里。什么也不说,自顾自冲上去,把人吓得半死不说,自己也半死不活——这两个家伙简直傲慢得如出一辙。

奥雷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浑身的杀意变得越发汹涌森然,以至于达尼加事后忍不住偷偷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

刺客咬紧牙关。

明明只是一个脆弱的普通人,明明是个冷心冷肺、利益至上的家伙——为什么要扑过来顶替他?哪怕明知自己会为此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看不起他的实力?怀疑他的忠诚?亦或是为了规避对他可能造成的伤害,从而达成所谓的“最优解”?

奥雷的骄傲不允许他主动开口去问,尤其是再次瞧见暴君时,对方双眼失焦,面无血色,简直就像是一只苍白的鬼魂。

玛希琳已经在人面前摆了摆手,晃动的风声令黑发青年皱了下眉,下意识伸手去拍——没抓住,以至于显得有些……呆。

如果是以往,奥雷绝对会大声嘲笑对方,但他现在心里莫名其妙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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