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人去楼空（2/2）

老人挪动身子，最后靠在门柱上，喃喃自语，“我这一辈子也才一百来年……”

“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等了好一会，老人仍然没有说话，朔烛主动询问。

“还有几个事情……我这一时间有些忘记了……”

寺庙位置处於山顶，抬头望去，翠绿青山点缀片片枫红，美不胜收。

隱约飘行的白雾，似乎唤起老人曾经梦里忘却的记忆。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带著老人斑的手指，指向天上云雾，期许的询问道：“您，有见过……那位女子吗？”

“我只记得祂很白，不知道是肤色还是裙子，眼睛大大的像一潭静水……”

“当时我听见方丈密谋，他想要杀了我。但是被诸位院首反对，方丈和那个老鸡婆直接和他们动了手。”

“都是我一天天看著长大的孩子啊……我主动投进枯井……”

“是祂，鼓励我，还让过往的飞鸟给我投递野果露水，有地下钻出来的生灵与我聊天解闷……”

“但是我从来记不起祂的模样，我好想叫祂一声……母亲……”

“您有见到过祂吗？”

情到深处，枯黄浑浊的眼里波光连连，老人拿起巨大的竹扫帚撑起身子抬起头，直直的看向赤蛇。

“感觉是有见过的，但是你也不要灰心，也许很快就能看见祂了……”

听起来很熟悉，但朔烛也想不起来有什么，只是隱约记得与这老人描述相似的手曾拂过自己头顶。

现在头上的四根大角，就是在那场梦之后才长出来的。

“那挺好，死了就能看见我的母亲了……”

老人闭上眼，两行清泪顺著枯黄的脸颊落下，语气满是释然。

撑著扫帚，一步步的走向群山，一点点靠近与他距离最近的那颗大树。

也许这就是，他第一次进山时，栽种的树。

其叶葱葱，其冠如盖，根盘幽壑，影覆幽径。

老人苍白的髮丝被微风吹动，蹣跚的脚步轻快了些，来到树旁靠著坐下。

“那大蛇，跑吧！”

“他们几乎是用人命，摸清了名山大川孵化神君的规律！”

“你这样的生灵，若是能苟活百年，未来一定是你的！”

闻言，朔烛没有担心、没有惧怕，也没有任何衝动与愤怒。

“为什么不是他们跑呢？”

老人几乎已经闭上的眼睛，被突然亮起来的烛火刺得睁开。

金色阳光下，那个曾经救活自己的『母亲』环抱住赤色大蛇的头部，两条蛇身几乎缠在一起。

柔和白光中和炽热烛火，老人仿佛置身在温暖的水里。

“真好啊……”

“希望您能將这个扭曲的世界掰正过来吧……”

最后一口气呼出，扶著他的巨木树枝摇摆，散落的树叶皆是哀伤。

“未来你就是这里的方丈了，控制住这里，等我號令。”

朔烛挖开一个大洞將老人掩埋，对这颗突然启灵的大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