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迴响(1/2)

光,熄灭了。

噩梦,结束了。

四合院迎来了黎明,一个无比正常,正常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黎明。

太阳像往常一样升起,將温和的金色光芒洒在青砖灰瓦上。麻雀在屋檐下嘰嘰喳喳,空气中飘散著尘土和煤烟的、属於人间的熟悉味道。

院子里的人们,也都像往常一样,活了过来。

阎埠贵戴著老镜,拿著一把大扫帚,一丝不苟地清扫著院子里的落叶。

刘婶在水池边,搓洗衣物,木盆里泛起白色的泡沫。

刘海中的妻子,从屋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棒子麵粥,放在自家门前的石阶上,然后絮絮叨叨地喊著刘海中的名字。

一切都像是一场被精心编排的默剧,所有人都扮演著自己旧世界的角色,动作嫻熟,表情到位。

仿佛那场持续了数日的、名为“奉献”的、將人性碾成齏粉的血腥游戏,只是一场集体的高烧。如今烧退了,梦醒了,生活回到了它本来的轨道。

但是,没有人说话。

没有邻里间的晨间问候,没有琐碎的口角爭执,没有孩子们的哭闹嬉笑。整个院子,只剩下工具和物体摩擦碰撞发出的、没有生命的声响。扫帚扫过地面的沙沙声,搓衣板的哗啦声,碗筷碰撞的叮噹声。

这些声音,构建出一种空洞的、虚假的和平。

因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都还迴响著“冰河时代”的凛冽寒风。他们记得,他们什么都记得。

他们记得自己是如何像野兽一样撕咬同类,记得自己是如何將亲情、尊严、人性,都明码標价地摆上货架。他们记得那些冰冷的逻辑,那些扭曲的讚歌,和那些浸透了血泪的“神作”。

噩梦结束了。但他们,都变成了噩桑本身。

贾家的屋子里,沉默得像一座坟墓。

一张小小的方桌,四个人,四碗粥。食物,不再是稀缺品。但这张餐桌上的气氛,比任何一次飢饿的夜晚,都要冰冷。

秦淮茹端著碗,目光空洞地看著前方。她不看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她的精神,在那场由她儿子导演的、华丽的“弒母”剧中,被彻底摧毁了。如今坐在这里的,只是一具被生存本能驱动的、名为秦淮茹的躯壳。

小当和槐紧紧地挨在一起,像两只受惊的鵪鶉。她们低著头,用最快的速度,小口小口地喝著粥,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们不敢看自己的母亲,更不敢看坐在对面的、自己的兄长。在她们眼中,那不是兄长,那是一个亲手“吃掉”了整个家庭的怪物。

而棒梗,那个怪物,正平静地、有条不紊地吃著自己的早餐。他的动作,从容而优雅,仿佛不是在喝一碗棒子麵粥,而是在享用一场盛宴的战利品。他感受著食物带来的热量,也感受著桌子对面,那三道混杂著恐惧、麻木和死寂的目光。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

秦淮茹的身体,下意识地,微微一颤。

棒梗又將目光,移到了两个妹妹身上。

小当和槐手里的勺子,瞬间停在了半空中,她们连呼吸都忘了。

棒梗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弧度。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这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重新確立,自己在这座坟墓里,至高无上的、属於捕食者的地位。

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人”。剩下的,都是他曾经的“资產”,如今的“废料”。

中院。

何雨柱家的房门打开了。

他走了出来,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院子里这诡异的“正常”,与他毫无关係。

许大茂像一个忠诚的僕人,早已等在门外。但他和何雨柱之间,隔著三步远的、安全的距离。他想挤出一个討好的笑,但脸上的肌肉却不听使唤,只能僵硬地抽动著。

“柱……柱哥,早。”他的声音乾涩。

“早。”何雨柱淡淡地应了一声。

在噩梦结束之后,他和许大茂的“理性壁垒”,也隨之瓦解。或者说,许大茂单方面地,將自己从“盟友”的位置,降级成了“扈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身边这个男人,那冰冷的大脑里,蕴藏著怎样可怕的力量。他不是在抱大腿,他是在向一个无法反抗的神明,献上自己的忠诚,以求庇护。

就在这时,贾家的门,也开了。

棒梗走了出来。

何雨柱的目光,和棒梗的目光,在清晨的阳光中,再一次交匯。

一个,是“立法者”。用一篇论文,定义了整个游戏的底层逻辑。

一个,是“神之子”。用一场弒母的狂欢,將那份逻辑,推演到了极致。

他们是这个冰河时代,南北两极的王。他们之间,没有仇恨,只有一种同类之间的、冰冷的默契。他们都明白,这个院子里,只有对方,是和自己站在同一个维度上的“生物”。

他们只是平静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移开了目光。

就在这死寂的和平,即將延续下去的时候。

“哗啦——”

一声轻响,打破了这层薄冰。

是刘婶在倒水时,不小心將一捧带著泡沫的脏水,溅到了正在扫地的阎埠贵的裤腿上。

在旧世界,这最多引发一场关於谁占了谁地方的、刻薄的爭吵。

然而此刻,阎埠贵的动作,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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