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一次献祭(1/2)
夜色,如同一块巨大而沉重的、浸满了墨汁的黑布,缓缓地覆盖在四合院的上空。
白日里那份令人窒息的洁净,在夜色中,发酵成了一种更加粘稠、更加具象化的恐惧。每一扇紧闭的门窗后面,都藏著一颗颗正在被恐惧反覆煎熬的心臟。
晚饭,没有人吃得安生。
哪怕是最普通的窝窝头,也仿佛掺杂了玻璃碴子,难以下咽。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饭后,一场比“垃圾审判”更加恐怖的、直指灵魂的公开行刑,即將上演。
墙上那张《关於开展四合院“每日感恩”活动的通知》,像一张来自地狱的判决书。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散发著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寒气。
“咚咚咚。”
敲门声,在死寂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如同催命的丧钟。
新任“监督执事”阎埠贵,挺直了腰杆,站在前院一大爷易中海的门前。他今天特意换上了一件半新的中山装,將那本厚实的、象徵著权力的“执政日誌”夹在腋下,脸上带著一种即將主持神圣仪式的、一丝不苟的庄严。
“一大爷,到时间了。”他的声音,不大,却透著一股公事公办的、不容拒绝的威严。
屋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一条缝。
易中海那张苍老的、仿佛一夜之间被抽乾了所有精气神的脸,出现在门后。屋子里没有点灯,昏暗得如同一个正在等待下葬的棺材。
他看著门外那个几天前还需要对自己陪著笑脸的阎老西,看著他脸上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一股混杂著屈辱和愤怒的血气,直衝头顶。
他想把门狠狠地摔上。
他想指著阎埠贵的鼻子,痛骂他助紂为虐,狼心狗肺。
他想用自己八级钳工的身份,用自己“一大爷”的资歷,將这个新秩序,连同它的“法典”和“仪式”,一起砸个粉碎。
但他不能。
他的目光,越过阎埠贵的肩膀,看到了院子中央,那个从贾家屋里透出的、昏黄而又冰冷的灯光。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女人,正静静地坐在灯下,手里摩挲著那根打断了棒梗骨头的权杖。
他想起了后院刘海中家门口,那座由全院垃圾堆成的小山,和刘海中夫妇那副被剥光了所有尊严、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模样。
他所有的愤怒和骨气,都在这冰冷的现实面前,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一言九鼎的一大爷了。他只是一个被废黜的旧神,一个即將被送上祭坛,用来告慰新神的,第一份祭品。
“……知道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咀嚼自己的骨头。
他默默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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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央,已经被清出了一片空地。一盏十五瓦的灯泡,从屋檐下牵了根电线吊在那里,散发著惨白的光,將这片空地,照得如同一个简陋的、等待著罪犯登场的审判台。
院里的住户们,都已经被阎埠贵挨家挨户地“请”了出来。他们不敢不来。他们像一群被无形锁链捆绑著的囚犯,围在审判台的四周,表情麻木,眼神空洞。
秦淮茹,就坐在她家门口的那张方凳上。
她没有看任何人。她的手里,没有拿那根权杖。那根权杖,就靠在门框上,像一尊沉默的、散发著血腥味的图腾。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这场审判的,主宰者。
何雨柱的房门,紧紧地关闭著。
但所有人都感觉,有一双眼睛,正从那扇门的后面,从这片夜色的最深处,冷冷地,注视著这里发生的一切。
神,在天上看著。
阎埠贵清了清嗓子,翻开了他那本神圣的“执政日誌”。
“根据《每日感恩》活动条例,今晚,由前院易中海同志,作为第一位代表,分享一件,值得感谢何师傅的事情。”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迴荡著。
“条例强调,感恩,必须发自內心。內容,必须具体。態度,必须真诚。我,作为监督执事,將如实记录每一位同志的表现。这份记录,將直接关係到未来『神恩』的分配。”
说完,他將目光,如同两道探照灯,死死地锁在了易中海的身上。
“一大爷,请开始吧。”
那一刻,全院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易中海身上。
怜悯,恐惧,幸灾乐祸,兔死狐悲……
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將这个老人,死死地包裹在中央。
易中海的身体,在夜风中,微微地颤抖著。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他一辈子都在乎的“脸面”和“尊严”,此刻,正在被一片一片地,无情地剥离。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塞了一团,发不出任何声音。
感谢何雨柱?
感谢他什么?
感谢他把自己从一大爷的宝座上踹了下来?
感谢他扶持秦淮茹那个毒妇,把院子搞得鸡犬不寧?
感谢他用最冷酷的方式,將自己一辈子信奉的“道德”和“人情”,踩得粉碎?
这些话,在他的胸中翻滚,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院子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阎埠贵手中的笔,已经悬在了笔记本上方,仿佛一把即將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大爷?”他催促道,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易中海深吸了一口气,终於,用一种近乎於蚊蚋的声音,含糊地说道:“我……我感谢何师傅……他……他厨艺好,让我们……让院里人,能……能吃上好菜……”
他试图用这种最空泛、最不得罪人的话,矇混过关。
然而,他低估了这场仪式的残酷性。
“执事先生。”
秦淮茹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淬毒的钢针,骤然响起。
“请记录。”
阎埠贵立刻挺直了腰板,大声应道:“是!”
“易中海同志,第一次感恩发言。”秦淮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內容:空洞,敷衍。態度:不真诚,存在明显的牴触情绪。初步评定:不合格。”
“不合格”三个字,像三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易中-海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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