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念慈,杀人容易杀鸡难(1/2)
“夜半出门星月暗,崎嶇露草寒濡衣。入市博得升合粮,归来分与妻儿尝。”
大兴府的雪是在昨夜黄昏时落下的,一夜搓绵,到了晨晓,天地一白,再无二色。
两匹青驄马打北边来,马背上男子书生模样,一副惫懒神气,全身油腻,衣冠不整,满面污垢,看起来就像数月不曾洗澡一样。
书生的相貌也很难让人將其和“饱读诗书气自华”这样的文士关联在一起,然书生看到在雪地中前行的中年樵夫,却是对同行的女子说了这样的诗句。
那女子身穿裘衣,相貌秀丽,不过脸面已经染了岁月的痕跡,她听闻书生如此说来,嘆息一声道:“家境窘迫的贫穷人家,到了寒冬砍了柴禾到处售卖,自家却无柴取暖。卖炭翁心忧炭贱愿天寒。別说大兴府,临安府何尝不是如此。”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书生唏嘘一声,两匹马溅起飞雪渐远,那书生又对同伴女子说道:“卖柴的汉子是有武功的。”
女子嘻嘻一笑:“我也看出来了,寻常樵夫怎会在冰天雪地的天气行走如飞。”
“就这汉子的底子,去大户人家当个护院也比樵夫强,不知道为何做这样的营生。”
“谁晓得呢?”
马蹄声说话声隱没在风雪中,书生、女子远去,那两人的来时之路上,又有一匹乌騅马撞破风雪而来,那马神骏异常,身高膘肥,马上的骑客犹如个大肉团一般。手短足短,头大如斗,缩在双肩之中,都看不到脖子。
乌騅马自大道驰骋而过,樵夫看著骑客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这中都还真是臥虎藏龙之地,三教九流之所,绝佳的打探信息地方。”
樵夫一路前行,走向城郊的马行。
距离马行尚且隔著百来个大步,两名活计忙跑了过来,“杨爷,这天寒地冻的怎还去砍柴?”
那姓杨的汉子说道:“閒不住,有劳两位小哥。”
“杨爷你这话说的折煞人,下次可不许这样。”
两名伙计说话间,一人挑了柴禾,一人给姓杨的汉子铜钱,遂道:“杨爷,得閒过来喝酒。”
“好!”汉子爽快的答应一声,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雪下的正紧,汉子脚步匆匆,沿著马道前行数里,走向靠近中都城一处河边虽破但乾净的小院。
他还未走近,小院柴扉被推开,明眸皓齿的少女走了出来,她拿著扫帚,清扫了地上大片的积雪后转身进入小院,再一次出来时拿著簸箕、铁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咯咯咯咯咯……”
也不知道自哪儿冒出来的十多鸡爭先恐后跑了过来,少女洒了糠麩餵鸡,隨后拿枪准备练武,可看到鸡儿啄食的画面,內心便有一种虽寒但亦家,人生有归处的满足,不像以往,只有来时路,不知归处。
这种念想落下,少女自言自语:“张鏢头、周鏢师他们应快到中都了吧。”
女子名穆念慈,樵夫是杨铁心。
风陵渡码头一別,杨铁心带著穆念慈途经安阳、沧州直达中都,杨铁心即已决定在福安鏢局落脚,南北走鏢,打探结拜兄弟后人消息,故无需比武招亲的寻找。
入了大兴府便手持张望岳给的信函到了鏢局,而这个期间,鏢局和黄河帮恶斗一场,鏢头派遣报信的趟子手早就快马加鞭入城。
段怀安虚惊一场,直呼天佑鏢局,要不是鏢头、周岩,福安將会陷入灭顶之灾,东家眼中,两人就是福安的顶樑柱,一个是现在的,一个是鏢局未来。两人大力推荐杨铁心,东家如何不器重。
当即就要聘请杨铁心、穆念慈父女为鏢师,给宅院安家。
不过这都被杨铁心拒绝,言等张望岳走鏢回来,按照鏢局的流程,比武考核。
段怀安更加讚赏其品质。
其腰不能折的堂堂汉子,段怀安便隨了杨铁心意思。
杨铁心也不再用穆易的化名,利用一点积蓄,在京郊购买了这处院落,苦练枪法,往后要走鏢,不能因自己武功低微拖了后腿。
穆念慈更是勤奋,其实那个女孩子喜欢以比武招亲这样的方式春夏秋冬,居无定所的漂泊,眼下的生活虽和锦衣玉食无关,但至少安定了下来。
购买小院差不多掏空了杨铁心存银,他便砍柴售卖贴补家用,穆念慈则养了一些鸡。福安东家暗中通连马行掌柜照顾,所以杨铁心的柴禾直接被马行订购。
有时候穆念慈会想起周岩,羡慕他的箭术,如果自己有那样的本事,寒冬腊月家里面也不缺荤。
前日父亲去鏢局,有趟子手提前赶了回来,说鏢队数日就能抵达中都,穆念慈自然难免畅想未来的新生活。
压在雪地当中的脚步声咯吱咯吱走来,穆念慈看到杨铁心,快步上前,“爹回来了,给你做好了野菜鸡蛋汤,蒸了馒头。我已经吃过了。”
“嗯,你继续练功,莫要管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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